工廠外的幾名壯漢也走了進來,輕聲說笑著,無視蘇熠凡的存在,目光一掃。抽煙的老大,推銷員,再加上四名紋身壯漢,六個身體健碩的成年人,的確沒必要將一個看上去弱不經風的少年放在眼中。
「時間計算了嗎?」看上去像老大的中年人扔掉煙頭,一點阻止蘇熠凡的意思都沒有,開口問推銷員。
「計算了,他從車上下來,走到這里,用了七分鐘,沒看到他打電話,就算報警,也要十三分鐘之後才能到這兒,時間足夠。」推銷員說道。很顯然,這些人早就發現跟蹤的出租車,停車也不是到了目的地,而是想要解決蘇熠凡這個麻煩。
像電影里面那樣,在公路上 車,甩月兌跟蹤,看似很火爆,很強大,其實很愚蠢,真當警察是擺設?無聲無息的解決掉麻煩,才是正道。
蘇熠凡像是沒听見,解開麻袋上的繩子,露出蘇熠妍的一頭短發,她看上去有些萎靡,但神情還算淡定,嘴里塞著一只麻核,手腳被膠布綁著。
伸手為她取下麻核,開始解手腳上的膠布。膠布這東西,自從發明之後,用途就極為廣泛,用來綁人同樣很好用,而且很不好解,正確的方法應該是用刀割斷,蘇熠凡只是一名高一學生,身上從來不帶刀。
「嗨!小子,別給我們找麻煩,解開還得再綁。」推銷員不滿的說道,看了一眼蘇熠妍,這女孩倒是不錯,長得不怎麼樣,倒是個聰明人,嘴里的麻核取出來,也沒有大喊大叫。當然,就算她喊也沒用,對付兩個小家伙,他們有得是好段。
「你怎麼來了,快走,別告訴我你沒報警。」蘇熠妍看清來人,有些驚訝,臉上又浮起一絲擔心。他來了,警察呢。
「放心,我沒報警,你們誰有刀,借我用一下。」解了半天,這膠帶綁得實在結實,蘇熠凡解不開,只好向紋身男求助,那些看上去很像壞人的家伙,身上總應該有刀。
「你……你小子說什麼?你腦子進水了。」推銷員指著蘇熠凡,驚訝的問道。綁票這種事,他們兄弟沒少作,從未失手過,見過各種各樣的肉票,故作鎮定的也不是沒見過,甚至還殺過幾名號稱是退役特種兵的家伙。
老大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同樣驚訝,他的眼力極好,遠超幾個同伴,他看得出來,蘇熠凡的鎮定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這怎麼可能?他有什麼依仗?
「小心,這小子不對頭。」說話間,老大已經從懷中抽出槍,不是手槍,而是一只短管微型沖鋒槍。這種槍的殺傷力並不大,使用的是手槍子彈,但它的射速超快,配上四十五發的超長彈夾,絕對是城市戰中的利器。
老大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威信卻很高,雖然不理解,另外五人卻同時抽槍,六個人,倒有三只短管微沖,四只黑星和一只漠鷹,除了漠鷹這種大威力的軍用手槍,需要兩手持槍外,另外兩人都是一人雙槍。
七只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毫無防備的蘇熠凡,可老大卻感覺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越來越冷,全身出了一層白毛汗,持槍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好像不是他們用槍對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倒像是被成百上千的軍警用槍指著一般。
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越發的強烈,偏偏蘇熠凡只盯著紋身壯漢看,一臉等待他給自己拿刀的表情,就像七只槍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你發什麼瘋,他們有槍。」蘇熠妍嘆了口氣,這位哥哥看上去挺精明,也挺有性格的,現在看來,他好像太有‘性格’了,而且腦子還有些問題。
「刀,不要槍,听不懂嗎?」蘇熠凡不滿的說道,心中暗嘆一聲,這幾個人的反應倒是滿快的,但有用嗎?看來這刀,還要自己去找才行,他們不太可能借給自己。
「雙手放在頭上,要讓我們看到,慢慢跪在地上,動作一定要慢,否則我要開槍了。」老大的話可不是開玩笑,子彈已經上膛,保險已經打開,他的五個兄弟動作整齊,位置合理,雖然是對付一個看起來無害的少年,還是層次分明,相互掩護。
最令他們驚訝的是,老大居然打出手勢,那手勢的意思,是讓他們隨時準備逃命?在一起已經有近十年的合作,他們自然不會看錯,可是……要逃命?
老大的身份很離奇,他從不肯說,兄弟只能猜到一部分。這些年合作下來,最令眾人佩服的並不是他的算無遺策,在計算方面,推銷員的天賦更好,他們六兄弟,本就是各有絕活。
老大最強的是他的第六感,以及對殺氣、看人的眼光,極為毒辣,十年來,他從未看走過眼。正因為他的眼光,才成為六人中的老大,也正是因為他的眼光,讓六兄弟闖出聞名世界的名號,直到如今,依然活得很滋潤。
「我要生氣了,借我刀。」蘇熠凡板著臉說道,目光卻轉向老大,這人挺有意思的,他看出什麼了?自己的樣子可不像是英雄,由于母親虛影長年進補血影,對他的身體影響極大,看上去更像個癆病鬼,雖未月兌相,一看臉色就知道他身體不好。
「蠻子,把刀扔給他。」老大居然沒有堅持讓蘇熠凡跪下,更離譜的是讓自己的兄弟對敵人送刀子。
「老大……」幾個聲音同時傳來,目光卻堅定的鎖緊了蘇熠凡,槍上的準星分毫不動,他們的手都很穩,只有老大的手在顫抖著,總感覺瞄不準,站立不動距離只有幾米遠的癆病似少年。
「刀給你,放我們走,這小妞我們不要了。」老大說道。
「哼!跟我講條件?給我刀,放下槍,回答我的問題,如果能令我滿意,或許會放了你們。」蘇熠凡想了想說道,這個老大實在太上道了,讓他都不好意思出手傷人,何況母親進補的時間還未到,強行進補對身體可不好。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聰明的綁匪,比那些討厭的小偷,更容易令人有好感。眼前就是一伙聰明的綁匪,他們有一個神經極為敏銳的老大。
老大在猶豫,他那神奇的第六感告訴他,這是個機會,一個讓他們活下來的機會。可眼前被七只槍指著的少年,憑什麼啊?連他自己都動搖了,這次的第六感不準?
在他自己無法決定的時候,還是大家一起研究一下。手指飛快的動了幾下,作出幾個只有他們六兄弟才看得懂的手語。
六個綁匪當一邊用槍指著蘇熠凡,一邊用手語聊天。幾分鐘之後,結論出來了,在老大無法決定的時候,六人以投票的方式對重要的事情做出決定。
或許是出于對老大的信任,又或許是老大平時的某種教導,居然以四票的優勢,決定向手無寸鐵的癆病少年投降。
這個結果,別說是蘇熠妍,就連六兄弟包括老大在內,都覺得實在不可思議。可隨著這個決定完成,那種隨時可以陷入一片血紅,隨時可能死亡的恐懼感,消失了。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然被汗水浸透了。
「好,我們投降。」老大說著,率先放下手中的槍,另外五兄弟苦笑一聲,先後放下槍,被叫作蠻子的壯漢,從腿上抽出一柄軍刀,小心的扔到蘇熠凡的身旁,他是用刀的高手,根本無需如此小心。
在扔出刀的時候,他是強忍著心中用飛刀殺死少年的誘惑,才將刀插到蘇熠凡身邊半尺遠的地面上。
「你們……你們真投降了?」蘇熠妍傻眼了,這些明顯不是善類,組織能力和身手都比父親身邊保鏢還要強大的綁匪,向那個癆病哥哥投降了……
「嗯,我們投降了,想問什麼我們保證都說,絕不說一句謊言。」老大有點自暴自棄的說道,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從十五歲開始殺人,如今他三十歲,在這十五年的生涯之中,他經歷了無數的危險,卻從未像眼前這般詭異。
癆病少年,好像比他遇到過的任何人都要強大,甚至超過數千正規軍人給他帶來的壓迫感。但願這次的第六感像以前一樣可靠,否則這人就丟大了。如果讓人知道,他們以後還怎麼混啊。
老大不僅放下了槍,而且還把槍擺到距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其余五人相互看了一眼,也學著老大的樣子,將武器堆放在一起,既然已經決定投降了,那就光棍些,或許還有條活路,這少年看著不怎麼樣,卻太過強勢,也不知道他有什麼依仗。
蘇熠凡拔出插在地上的刀,轉過身,將後背對著六人,把蘇熠妍身上的膠帶全部割斷,抱著她坐在一堆材料上,開始為她揉搓手腳,被綁了幾個小時,就算年輕人血氣壯,也會覺得手腳麻木,無法動彈。
「我們投降了,你想問什麼就問。」等了幾分鐘,見蘇熠凡根本不不開口,老大終于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