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鹽酒吧是蘭州舊區一個內在大于門面的酒吧,雖然門面破敗,只能兩三個人同步而行,卻沒有一個西北漢子不知道這里。
這里的裝修風格不同于其他酒吧的精致若雅,這里大概都是木質的,唯有八九個半開的包廂,和日本包房一樣可以隨時打通,證明這里常常兩邊人混起來喝,牆上掛滿了洗澡的歐洲女人,或者風情萬種的唇紅女郎,有種讓人釋放心中熱血的粗獷,那種調調不在特定的時間地點是不能相得益彰的,所以在這里的人肯定不一般。
此時正是飲酒正酣的時候,在小型舞台上一根鋼管上,衣著暴露滿臉春意的女人嫵媚妖嬈的在鋼管上糾纏不清,上下聳動,舌頭舌忝,一顰一笑一動,都不是通常酒吧女人能比的,引的下方的男人們嘶吼連連,恨不得直接上去扒光她。
最讓人驚訝的還是那些女人們,眼底沒有通常人應該有的鄙夷,相反還是躍躍一試想要擦擦火星的妖嬈,這是把騷發揮到極致的特點。
不遠處的吧台上凝繞著暗紫色的光,從上往下照在形形色色男女們的臉上胸膛,映照著一個個肉欲而枯竭的心。
坐在暗處的一個滿臉胡渣,只顧喝酒的男人,面前擺著一大瓶威士忌,卻固執的把威士忌裝到自己的行軍瓶中喝,衣著破爛,大熱天的穿個乞丐的長袖,隱隱可以從他凌亂的發型中看出他是一個長相標志的男人,高挺的鼻梁,如煙燻般的雙眼皮,薄而不刻薄的嘴唇,如果打造一番絕對是夜場中最閃耀的富二代之類之類的。
最奇特的是,他這看似格格不入的衣著氣質,古怪的喝酒方式,並沒有引得其他人的鄙視與排斥,這里每個人都有他的故事,不到特殊狀況沒有人會去無端端的觸及他的底線,像這種看上去全身都是底線的男人,路過還會叫聲大哥。
這男人醉醺醺的從懷里拿出手機,這手機是早年的小靈通,而且更破爛,屏幕表面被劃破好幾道深痕,上面依稀可以看出來電顯示。
黃龍士
他接電話的方式也很奇怪,是塞到袖子里面,把手平方在桌子上,然後把頭貼在上面講話。
「喂,棋聖,什麼事。」
電話那頭講話如行雲流水,慢慢悠悠卻讓人沒有厭惡的余地︰「知道嗎,墨雲龍出世了,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你這講冷笑話的功底這麼多年還是沒變阿。」
「我沒和你開玩笑!差點就被大和的人擄去了,听說是明陽灰太狼救的,這是華夏最後一絲機會了。」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要去就去,我是不會管的,滾比,我奉獻了這一輩子憑什麼讓一個無端端的小卒來搶我打的江山。」這個男人發火的時候屬于內火,外人根本看不出來,只會把聲音低沉低沉再低沉,最後只能如哭訴一樣溢出一兩個字詞。
可棋聖黃龍士知道,再說就惹火他了,不過這次事件絕對是他孩子氣,罵了一句︰「李得你我都知道沒有墨雲龍就不是隊長,這麼些年咱組織的連西北這邊的復仇者都集不齊,這不叫江山,愛理不理,我他媽早就對華夏失望了!」
音閉。兩人都很默契的關上了手機,這男人離開了酒吧。
不過多久,靠近他的男女們,眼珠子變成了骷髏狀,這些要嘛死不悔改的妓女,要嘛身上扛著三四條人命的滾刀肉,包庇而死,而常人看不見的是,一絲飄渺的靈魂凝合成麻花狀揮發在人世間。
在最里面的包廂里,走出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兩人身形粗壯外貌彪悍相貌相似程度接近百分百,唯一可以辨別他們的就是那華而不實的肌肉上紋的梅花菊花兩個紋身。
只見兩人巡視了一圈外面紛亂的場景,包廂里面傳來妖媚而中性的聲音。
「哎呦,李得先生來過了,我們是不是得低調一丟丟了。」
另外一個聲音操著濃重的倫敦腔說的卻是中國話︰「徐先生,我們的計劃還是有效的,那個李得不是我們的對手。」
「哎呦呦,咱家放心放心的呢,默罕默德小哥晚上要安排幾個童女呀。」
「對不起,徐先生,我得隨時保留經歷,一個就夠了。」
此話一出,門口的梅花句話兩男人面部痙攣了一下,似乎已經能想象到那可憐的小姑娘痛的暈厥的畫面。
明陽市這邊,陳赫愈發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光一個早上就听到三四次警鳴聲,在警察先生敲門前都能很及時的不發出一絲聲響,為了不惹人注意,還把窗簾都打開,兩人為了能消磨時光,則在廁所打撲克牌。
所以直到阡陌回來,都沒有發現兩個人的存在,著急的叫喊著,陳赫再廁所里面確定沒有其他人在附近,才從廁所出來。
兩人一見面,就可以看見阡陌手上大包小包提著的菜,心里暖意由生,想著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她,一些離別的話就開不了口,可是形勢緊迫,這小小的明陽市開車半個小時就能跨城,警匪合作抓一個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我…要走了,這頓飯我就不吃了。」陳赫穿的是阡陌店里面的衣服,灰太狼收拾一番也和普通土狗差不了多少。
阡陌一看就懂得個大概,兩人雖然沒有說過很多話,但是情誼已經放在這里,很多時候一個眼神就能互相理解。
「什麼時候回來看我?」阡陌臉上帶著笑容,把提著的菜放到廁所,留給陳赫一個背影後笑容滿面的臉上眼珠子有那麼些濕潤。
「一個月,兩個月,或者更久……」外面又開始響徹起警車鳴叫的聲音,灰太狼急切的看了眼陳赫。
阡陌听到聲音小身子骨微微顫抖了一下,為了舒緩心情呼了口氣,然後回過頭,陳赫說再見的話被咽回肚子里,因為他看到了一張梨花帶淚卻強裝堅強的臉蛋。
阡陌快速走回她房間,不過幾分鐘走出來,手上提著一個黑色雙肩背包,不鼓不瘦剛剛好,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淚水,只是眼楮有點泛紅,讓人憐惜。
「換洗的衣服,日常備用的東西都在里面了,還有里面有個隱藏的小包里面有些錢,你不能不收,謝謝你能進入我的世界,給予我少有的溫暖,我想了一個早上,對了,我昨天晚上畫的一張畫里面,是你深陷險境的畫面,我相信你能活著的。」
阡陌說著話的時候,溫柔的整理陳赫身上白色短袖上的褶皺,還幫他背好背包,灰太狼站在門口搖尾巴,說完話,就從後面開始推陳赫。
陳赫從頭至尾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里罵了無數次自己就是一個傻帽,只能站在門口呆愣愣的看著他,可是他心里告訴自己不能就這麼走了,會後悔一輩子的。
快步走進去,已經被強化的精壯身體一個不帶一絲花哨的抱住阡陌,由于沖勁太大險些摔倒,陳赫卻把頭埋在阡陌的肩膀讓,聞著她身上獨有的香味。
只是那麼一下子,陳赫就分開擁抱和灰太狼向樓下跑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阡陌發呆的盯著陳赫離去的方向,臉上隱上兩道紅暈,等躺在床上時,她腦海里面都是陳赫發呆時迷離飄忽的眼神,親吻擁抱時霸道近乎本能的可愛,可是她突然想到什麼,坐起身,在紙堆里面翻。
從里面翻出一張紙。
畫面很簡單,一個頭發自下而上飄忽在半空中,眼神絕望的盯著地面,嘴角掛滿猩紅的血跡的男人,最猙獰的是胸口一個西瓜大小的創口,兩個胳膊張開無力的邋遢兩個釘子上面,就和受苦難的耶穌一樣,後面的人和物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病態的笑容,幾只馬的眼楮瞪大,掉落在外面。
仔細一看,那人的樣子,和陳赫至少有九點九分想象。
宇宙的神秘在于不可預知,在一個被灰黃色煙沙覆蓋,從外就能看到十幾個大窟窿的星球上,卻有「生命」的存在。
一個面目似乎被硫酸泡過,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腐爛肉質渾濁在那大餅臉上,最嚇人的是他全身都是泥狀構造,前進似匍匐,那只泥手在滾動的時候滴落下來的泥濘,一旦觸踫到這星球上荒蕪的地面,就會腐蝕出一大塊洞。
他旁邊有一個黑耀色大球,上面有二十幾道紋路,金色光線隨著紋路上下波動著,似乎是灰黃色的星球上唯一的其他顏色。
如上年紀的老妖怪般難听嘶啞的聲音響起︰「七十九片區,地球,出現一把迦南鑰匙,速速去追。」
「知道了。」泥土身子里面卻奇妙的發出好听的男中音。
那堆惡心的泥土匍匐到一個高地上,污濁的大風吹的他身上糜爛不看,他那張大餅臉上,依稀從額頭上可以看到一顆晶瑩的眼珠子,眨巴眨巴看著遠方那顆藍色的星球。
那湛藍色的星球孕育著人類的希望,從這里只能看到小的一個藍點點,而泥人那小如蟻的眼珠子卻盯的出神。
呼嘯的大風中,泥人那張五官消失的臉上卻擰巴出了一張傻笑的表情,傻愣愣的說道。
「哈…哈…哈…鑰匙,回家…家…和家,葬在一起…」
------------------------------------------------
求推薦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