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遮天 第三卷 安東風暴 第080章 恨爹不成剛

作者 ︰ 雪山飛狐

鐵錨重重的丟在江水中,激起無數水花,水面上一圈圈漣漪蕩漾開去。水手們熟練的將船板搭上岸,來回走了兩圈,確認堅固無誤,船艙里這才走出一行人來。

踏上堅固的船板,走上江岸。負責迎接的官員們終于松了口氣,只不過,他們一口氣還沒提上來,眼楮立刻瞪的賊大。

走上江岸的女子約有十余人,清一色紅襖黑裙,烏黑的長發挽成雙頭髻,每人都帶著輕薄的面紗,根本看不清到底長什麼樣。鎮撫司的番子們前後開道,將想要過來的江南大營官兵攔在外圍。

江南大營主帥管平,清了清嗓子,朗聲叫道︰「吳國鴻臚寺卿何在?」

從那群少女身後,走出一位面目清瘦的中年男子,他留著三綹短須,雙目炯炯有神,看起來十分干練。走近到管平身邊,他帶著淡淡的江南口音道︰「管將軍,在下便是鴻臚寺卿鄭思遠。」

管平看了看那些打扮得一模一樣的少女,料想她們是怕有人對七公主不利,于是用這種方法,把真正的公主隱藏在其中。管平並未說破,只是沉聲道︰「江南大營地方簡陋,又都是男子。讓公主在江南大營留宿並不方便。察事廳的人已經在江南大營等候。稍候,在營中略作休整,你們便隨察事廳的人一起北上吧。」

「那就多謝管將軍了。」鄭思遠拱手施禮。

碼頭邊便是江南大營,這一營主要是水軍。楚國軍中有些老話︰馬軍是親娘養的,步軍是後娘養的,水軍壓根就是撿來的……這也難怪,楚國常年和北方異族作戰,騎兵並不可少。無論是裝備還是給養,騎兵都是最好的。步軍要布防各地,待遇還算過得去。水師,兵員素質就是三軍中最低的,戰艦和武器更是不及吳國龐大而先進的水師。楚國索性就讓江南大營在江邊擺個樣子。

通常兩軍發生摩擦,往往會听見這般對罵。

「有本事你上岸啊,看老子怎麼弄死你們這群吳狗。」

「你厲害你下水啊,別光說不練行麼?」

要是楚國水軍真的忍不住氣,開船和吳軍作戰,十有八九是艦毀人亡。而吳軍要是真有膽子上岸,江南大營里的五千鐵騎,絕對能把數以萬計的吳國水軍變成刀下亡魂。大家各有忌憚,倒也相安無事了許多年。

管家雖然勢力龐大,但是在軍中的話語權卻很低。管平又是管氏子弟第一位在軍中掌權的,好地方怎麼可能輪到他?名義上是江南大營的主帥,其實手中真正的實力,還不如北疆隨便一位總兵官。

碼頭上準備著十輛馬車,吳國人數人擠進一車,隨行到了江南大營的主營。

管平坐鎮江南大營好幾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吳國人和平來到大營。為了揚我軍威,管平特意選拔出一批雄壯將士,盔甲明亮,手持利刃,威風八面的站在營門兩側,排開長長的隊伍。吳國車隊剛剛接近,五百名勇士便齊聲吶喊,聲震四野!

鄭思遠按住馬頭,微笑著對管平說道︰「我們不是來下戰書的,何必搞得如此鄭重其事?」

「軍中禮節如此,不能怠慢了。」

管平看著自己威武的部下,心頭難免有些得意。在江南大營數年雖然沒有戰事,可管平也算治軍有方,把原本是一群兵痞子的江南大營,狠狠的整頓了一番。盡管戰斗力在楚國各軍之中還得倒數,但總歸是比以前強多了。換了是管平剛來上任的時候,能找出來一百個站在門口列隊的人都已是奇跡!

車隊緩緩進入大營,主營帳中安排好了座位。這邊諸人就座,另一邊廚師們就開始流水介似的上菜。

管平端坐主位,左手邊乃是前來迎接的察事廳人等,右手邊是吳國眾人。讓管平感覺頭疼的是,十余位一模一樣打扮的女子,就連吃飯也形影不離,一股腦全擠了進來。本來很寬敞的營帳,就因為多了這十來個人,反而顯得有些擁擠了。

「在軍營用膳,七公主在此就可以了,余下的讓她們出去好了。」管平對鄭思遠附耳道。

鄭思遠苦笑一聲︰「管將軍,這可真的沒有辦法了。就算是在下,不到東都,也不知道哪位才是七公主。七公主自幼在深宮中,沒有出過宮門半步。在下從未曾見過公主真面目。此外,這是鎮撫司定下的規矩,一行侍女都是鎮撫司選拔出的番子,不到東都,定要形影不離,不能將公主的身份暴露出來。」

管平無奈之下,只得站起身來開口道︰「諸位從吳國遠道而來,吃完這頓飯,防務便移交給我們楚國察事廳。先容我為諸位介紹察事廳前來迎接的人手。」

「察事廳同知提督季風,同知鎮督秦飛。」

右首一人忽然起身道︰「管將軍,此行有多危險,大家心里都有數。鎮撫司和察事廳打打殺殺這麼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季風乃是金石司同知提督,秦飛是刑獄司同知鎮督。察事廳的高手極少在刑獄司和金石司中。此行若是這兩人,我看,咱們還是不用走了,在此等候鎮撫司征調人手上來再說。」

秦飛沒日沒夜的隨察事廳眾人趕路而來,這個年都已經沒指望在東都過了。心里早有不舒服,听那人說話不太好听,當即說道︰「閣下是鎮撫司千戶?僉事?」

「千戶賈堅。」

「最近五年來,鎮撫司在江北的機構一共被搗毀一百三十七處,抓獲番子二百余人,擊斃七十人。其中,百戶及以上官員三十余人,千戶十四人。」秦飛最近為了考核,對這些數據掌握的格外清楚,娓娓道來,毫無難度。

「與此同期,察事廳在江南損失二十五個聯絡處,六十余人被俘,被擊斃的,只有兩人!被擒的最高長官乃是同知鎮督,僅一人。」

秦飛輕蔑的朝賈堅仰起下巴︰「你有什麼資格對察事廳做事評頭論足?」

賈堅頓時無言,數據有時候很反應很直觀的問題,以前鎮撫司還能和察事廳半斤八兩,最近幾年,隨著察事廳各司人手不斷加強,已經開始落入下風。

「季同知雖然是金石司同知提督,可殺人並不一定要修為。動手是殺,武器是殺,用毒也是殺。」秦飛淡淡的說道︰「另外,我和季同知只是負責迎接,安全由執行司負責。你們看不到罷了!」

季風在金石司這麼多年,金石司一貫低調,被人看低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微微一笑,取過酒杯,斟滿一杯酒,雙手捧著,緩步走到賈堅面前,將酒杯放下。

「論起身份來,我這個同知提督,比千戶大人多少要高上那麼一點點的。不過,你們遠來是客。老夫敬你一杯!」

季風笑呵呵的看著賈堅,賈堅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壓根連踫都不敢踫一下酒杯。方才他口氣雖大,可他並不是不知道季風是個多麼可怕的人。只是覺得季風的天分都在武器和藥劑上,遇到真正的高手無濟于事。

季風用毒,如夜風無痕。這一杯,到底有毒還是沒毒?賈堅根本就沒有把握。

如果自己把毒酒喝下肚,還得哀求對方施救,豈不是把鎮撫司的臉給丟完了?可要是不喝,人家已經把酒杯送到面前,不喝就是失禮。

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緩緩升起,仿佛被一支無形的手拿著,飛到賈堅面前。酒香四溢,醇厚無比。秦飛以念力操控酒杯,游刃有余的笑道︰「怎麼不喝?」

賈堅尷尬萬分,遲疑片刻,低聲道︰「我……我不會喝酒。」

「以水代酒也無不可。」秦飛輕聲說道︰「季同知,能否再為江南貴客倒一杯水?」

就算季風倒的是空氣,賈堅也沒膽子喝下去,他被秦飛逼得快要走投無路,下意識的將救助的眼光投向那一排侍女中。

秦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賈堅陡然醒悟,急忙錯開目光。

十余位侍女卻詭異的齊聲開口道︰「賈千戶,季同知敬酒,你怎能不喝?你是為了兩國禮節而飲。如果有人利用你不得不飲的一杯而動手腳。鎮撫司必然給你討回公道就是了。」

賈堅膽氣一壯,接過虛空中的酒杯,揚起脖子一飲而盡,大咧咧的把酒杯傾斜,一滴也沒有漏下來。

秦飛淡淡的說道︰「賈千戶好膽色。」

賈堅的微笑剛剛浮上面孔,秦飛就接著說道︰「不過,季同知身份尊貴,沒有下毒,不代表我就不放點毒藥進去。你連我何時放毒,放在何處都沒看到。你這個千戶,難道是花錢買來的?」

「你?你真敢放毒?」

賈堅大驚失色,金石司的毒藥聞名天下,許多怪異的毒藥,甚至吃下肚一年都不會發作,但是一年後卻能把人折騰的恨不得自己一刀抹了脖子。他風馳電掣般沖到大帳之外,真氣翻騰,自氣海上涌,將剛剛入月復的酒水盡數嘔吐出來。

季風笑呵呵的看著秦飛道︰「你何必嚇唬他呢?」

「他連嚇都不經嚇,這個千戶想必不是買來的……」秦飛嘆息道︰「我敢打包票,他一定有個好爹!一個讓許多人恨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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