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品質就是說一是一。坤哥曾經說過︰出來混的,說要人全家死光光,就一定要全家死光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秦飛也繼承了這一份美好的品質,把小玉兒帶回分署衙門之後,秦飛二話不說就把她丟在廚房。那里的好心廚子,給小玉兒搭了一張簡易的小床,讓她能有個睡覺的地方,也不敢多招惹她。這可是秦鎮督帶回來的女人,說不定哪一天,鎮督大人寂寞了,把這個女人拿回去用一用,陡然發現和衙門里的某個人成為了連襟,那……悲劇的連襟,只怕就要保不住腦袋了。
小玉兒倒是很規矩的在廚房里干著洗菜的工作,而且絕對洗的很干淨,她干活時候一絲不苟的樣子,好像從小就是專業洗菜工似的。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秦飛帶回小玉兒的消息並沒有聲張,但是衙門里多了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在一群寂寞的大老爺們之間,又怎麼可能瞞得住呢?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九公主的耳中。這讓天之驕女倍感詫異,她知道秦飛並不是一個好的人,至少,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盡管堂堂鎮督口花花,時不時也會揩油,可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秦飛可從沒半夜模進九公主的房門。而且,從九公主得到的信息來看,秦飛應該也沒把管靈思給吃掉。
既然對于秦飛的人品有一定程度的認識,那九公主對于秦飛的舉動就更加不理解了。莫名其妙帶個女孩子回來,也不讓人家做點正經事,反而丟去洗菜,簡直是暴斂天物。
九公主下定了決心,換了件並不華麗的衣服,輕移蓮步向廚房方向走去。
官府的廚房通常都建在離街道不遠的地方,就算皇宮也是如此。總不能把廚房建在院子中間,然後每天送菜的人,扛著各種氣息的菜,走半個衙門,才給送到地兒吧?
九公主並不焦急,緩步而行。那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兩側的小草已經有些枯黃,許多落葉在石板上,並不是衙門里的人不打掃,而是已經到了落葉的季節。早上掃的再干淨,到下午,依然是滿地黃葉,看起來格外淒涼。
「秋高風蕭瑟,滿地落葉愁……」一個輕悠悠的聲音,在路邊響起。
九公主停下腳步,朝那個方向看去,一個年輕的少女,拿著一柄掃帚,正在清掃落葉,口中還在悠悠的念著詩句。
「你是……」九公主遲疑了一下︰「那個新來的?」
小玉兒詫異的回頭看著九公主,輕聲問道︰「您是……」
九公主有心想要賣個關子,便隨口說道︰「我啊,我是衙門里的丫鬟,卻從沒見過你呢。」
丫鬟?小玉兒心中冷笑,真是皇宮里長大的女孩子,一點兒也不知道人世間的險惡。雖然九公主穿的是很尋常的衣服,但是她頭上戴著的一支紫金鎏鳳釵,就已經價值不菲。腳腕上還有一串瑪瑙鏈,又怎是丫鬟能帶的起的?
衙門里的女人很少,九公主的身份幾乎呼之欲出,就這樣的穿戴還想糊弄小玉兒,也太看不起人了。
小玉兒臉上還是一副淒楚的模樣,低聲道︰「姐姐叫我小玉兒吧,玉兒是最近到衙門來的。」
「唔,我也听說是秦鎮督把你帶過來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玉兒放下掃帚,楚楚可憐的走到九公主身邊,低聲道︰「小婢窮苦人家出身,實在過活不下去了,家里便把我賣給了青樓。在樓里待了幾年,受盡苦楚,前幾日,掌櫃的說將小婢贈予秦鎮督……」
好個秦飛!九公主心里的念頭轉的飛快,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接受別人贈送的侍婢。哼,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德行,見到漂亮姑娘就開始用下半身思考問題了,完全置察事廳的規矩與不顧!
小玉兒接著說道︰「秦鎮督本不肯要小婢,後來听說,要是小婢送不出去,就要賤賣給軍營,就大發善心,把小婢給帶了回來。」
「你也是個可憐人啊……」九公主眼圈已經有些濕潤了,她出身富貴,從來沒有冷過餓過,听聞民間苦楚也只是耳聞,如今眼前站著一個嬌弱可憐,風一吹就能摔倒的弱小女子,顫聲說著她的過往,感情豐富的九公主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淚腺了。
「廚房里的活兒哪是你一個弱質女流能干的啊……收拾下東西,來我這里。正好我也想找個手腳利落的侍女!」九公主揉了揉眼楮,慈悲心狂涌而出。
小玉兒故作驚詫︰「您……您不是府里的侍女嗎?」
「那是我騙你的,其實……唉,現在也說不好我是什麼身份,不過跟著我總不會虧待了你。」九公主傷感的說道︰「每個月我給你五兩銀子,若是有朝一日你想嫁人或者離開這兒,我還會送你禮物呢,絕不刁難。」
小玉兒歡喜的跳了起來,雙手鼓掌道︰「小婢這是遇到活菩薩了麼?」
「看你這傻丫頭……」九公主伸手在她額頭上一戳,取笑道︰「跟我回去吧。」
小玉兒哪里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喜滋滋的跟在九公主身後,亦步亦趨向內院走去。
兩人離開後的庭院,顯得有些陰沉,半晌之後,秦飛神情肅穆的從一株大樹後走出,身邊的周禮淵也是眉頭緊鎖。
「你發什麼愁?」秦飛沉聲問道。
周禮淵微微錯愕,應道︰「我是見鎮督發愁,所以也就跟著愁了。」
「方才的事兒,都看得清楚嗎?你在教習司這麼久,跟隨君提督多年,學到不少東西,可看出什麼端倪了?」秦飛嚴肅的問道。
周禮淵躬身道︰「若不是鎮督大人提點,卑職也未必能看得出來。這個女子應該是修習了一種媚功。千年來,各種流派很多,現在還不能確定她修習的是哪一派媚功,但是修為已經很是不錯,尋常人在面對她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會被她蠱惑,思路判斷都會跟著她的暗示去走。不過,卑職奇怪的是,按理說,鎮督大人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秦飛輕聲道︰「我曾在一位前輩的筆記中,看到關于媚功的記錄。這門功法對女子的要求極高,練得成的卻是極少。一旦大成,那……紅顏禍水知道嗎?區區一個女人就已經頂的上千軍萬馬了。一笑傾城,再笑傾國!至于,怎麼看出來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倒不是秦飛有意不說,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秦飛本就不是清心寡欲的人,那日帶著小玉兒回衙門的路上,只是隨口攀談,但覺這個女子無論做什麼說什麼,落在自己眼中都順眼到了極點,尤其是她只略帶淒涼的那麼一說,秦飛竟然升起無盡的保護感。
應該說,秦飛交往的美女實在不少,就算面對被稱為大楚第一絕色的唐黛兒,秦飛也沒有亂過一點兒方寸。面對一個少女,秦飛居然有些亂了陣腳,如果不是秦飛精.蟲上腦,那就一定是這個女人有問題。
還算清明的秦飛當然不是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回到分署衙門,就馬上把小玉兒丟到廚房,跟著就一頭扎進水晴空的筆記和天痕之中,尋找蛛絲馬跡。終于,在水晴空的筆記中,找到了關于媚功流派的記載。一個女子的媚功最粗淺的便是用自己的色相肉身,激起男人的,從而達到控制的目的。進階之後,便是像小玉兒這樣,能夠用舉止神情,潛移默化的讓一個男人墮入轂中。
小玉兒現在的本事,在筆記中,依然屬于不入流。只有再進一步,達到無色無相,誘人于無形,才算成為了真正的高手。但是,這樣的高手十分難得。水晴空記載道︰曾有一位上品宗師,面對一名精通媚功的女子,空有一身絕世修為,偏偏怎麼都無法對那女子動手,但覺稍稍踫她一根手指頭,便是莫大褻瀆。明知道那女子是他全家大仇人,最後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她飄然離去!
這,依然不是媚功的最高境界,到了能夠顛倒眾生的地步,那可真是禍國殃民了。一顰一笑之間,能讓君王為之點起戰火,能讓大宗師為之拔劍決斗!這樣的尤物,或許就不應該出現在世上……
秦飛不知道小玉兒接近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一時間也不打算為難她。只是讓周禮淵提高警惕,不要被她魅惑,每天跟蹤她。
周禮淵是個實在人,嚴格的執行了秦飛的命令,就算小玉兒洗澡的時候,周禮淵也堅定的默念著‘視美女如骷髏’,然後一雙眼楮死死的盯住那個玲瓏的嬌軀。
今日,九公主和小玉兒的偶遇,馬上就被周禮淵發現,隨即火速通報給秦飛,兩個男人就在花園里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偷窺。
「這個女子的用意,暫時模不清楚。」秦飛搖了搖頭︰「周禮淵,你在府里控制好她,我要親自去一趟羅光,把姬如昔的底給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