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飛從昏迷中第一次醒來。聞著淡淡幽香,秦飛的腦子還沒來得及清醒,只掃了一眼周遭,看到是個陌生的房間,卻是他有生以來住過最高級的房子了。
家具不多,卻都是精品。屋里沒什麼擺設,唯一掛著的一幅字,瞎子都能看出來是出自名家手筆。不過,還沒看清楚寫的是什麼字,昏昏沉沉的秦飛就已經再度陷入沉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自己熟悉的破屋里。床上的草席散發著十年如一日的氣息,屋子里胡亂丟棄的翻版書,還有許久未曾洗刷過的海碗,讓秦飛覺得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你小子終于醒了。」臉還在腫著的成信欣喜的跑了過來。
「我睡了多久?」秦飛喃喃的問道。
成信伸出一個巴掌︰「五天!」
「不是吧?」秦飛抓了抓腦門,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只覺得渾身無力,頭昏腦脹。試問一個五天都水米未進的人,哪里還有力氣?
「我記得好像把楚陽打得連他娘都未必能認出他來。燕王府居然沒抓我去砍頭?」秦飛詫異的問道。
成信不知道從哪里模出個隻果來,丟給秦飛︰「你剛剛醒過來,飯是不用吃了。先吃個隻果墊墊肚子。楚陽被打成什麼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幾天倒是很精彩。」
秦飛一口口啃著隻果,听成信娓娓道來。
當日擊傷楚陽之後,自己就昏厥了過去。易小婉說是要帶自己去療傷,走了一天之後,就把秦飛給送了回來。
那幾日,成信過得提心吊膽,生怕突然出現一隊巡檢或者軍隊,就來把兩人抓走。他都已經收拾好細軟,準備背著秦飛溜之大吉了!
沒想到,菜市街巡檢所的馬鎮所率先提著個果籃過來表示親切的慰問,並委婉的轉達了上邊的意思——這次是楚陽主動提出決斗,被打傷也是咎由自取,秦飛是完全沒有責任的。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一份委任狀,說是南城分署考慮到秦飛武力過人,埋沒在小小巡檢所實在可惜,特意調他去南城刑案處。
之後,易小婉也來看望過秦飛,還親手喂了半昏迷狀態的秦飛一碗水。在留下兩錠大銀子,叮囑成信要好好照顧秦飛之後,飄然遠去。
至于菜市街的街坊來看望慰問的,就不再一一列舉了。
「邪門!」秦飛吃完了隻果,餓得幾乎連核兒都給啃下去,擦了擦嘴巴說道︰「燕王世子就這麼被我白打一頓?話說,到現在我還不知道為什麼能打贏他……當時被他打了一掌,只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不宣泄出來都不痛快。」
成信卻忽然沉默了下來,又模出個隻果丟給秦飛。站起身來,走到房門口,斜倚在門上,喃喃說道︰「易巡督說,你氣海里有個封印,限制了你的功力。其實,你早已是九品巔峰的高手,只是因為封印的緣故,表現出來的只是六品上,跟我這個廢柴差不多。」
「說實話,我剛听到這個消息,心里有些不舒服。」成信幽幽的說道︰「咱們都是老娘撿回來的孩子,可你是天才,我就不是。老師或許是因為怕我嫉妒你,才在你氣海設下封印,讓咱倆看起來差不多的吧。」
「我……」秦飛正要開口,成信已經揮了揮手,打斷了秦飛的話,接著道︰「後來,我就想通了。一世人兩兄弟,你厲害就是我厲害。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我怎麼能去嫉妒你呢?」
「趕緊調養好身體,南城刑案處還在等你去報到呢。」成信從門邊的背簍里抓出一本還散發著墨香的書,朝秦飛的床上丟去︰「這是最新翻版的《只手遮天》,是雪山飛狐寫的哦,便宜你了。」
……………………
天色陰沉沉的,如迷霧般的小雨無聲無息落入人間,屋頂早已濕漉漉的一片,卻半晌才從雨檐落下一滴來。
這樣的天氣,屋子里顯得格外潮濕。生怕自己也會發霉的秦飛,搬著小凳子坐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雨霧。
在他身後的成信,罵罵咧咧的把一疊疊盜版書搬出來透透氣,免得濕了賣不掉。
一陣拖拉的腳步聲從巷子口傳來,秦飛懶洋洋的轉眼望去,只見一雙濺滿了泥水的草鞋出現在眼前……
「小飛哥,信哥兒,你們讓我查的事兒有眉目了。我龍東強辦事最是妥當。」說著話,一只粗糙、布滿繭子的大手,伸到秦飛面前。
秦飛雙眉輕揚,從懷里取出一小塊碎銀子,塞入他的手中︰「說!」
龍東強壓低了聲音,附耳說道︰「飛哥兒,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當年戰亂,唐國眼看就要亡國,許多人就舉家逃往大楚。那時節,不少人販子就趁機發財。有連哄帶騙的,也有用強的,弄了不少唐國少女來大楚,賣給青樓妓院。醉紅顏在當時是數一數二的大樓子,一般人販子也跟他們搭不上關系。當年,在東都有個方興,他幕後有人撐腰,很多美女都是他供給大樓子的。」
「方興?他現在哪里?」秦飛早前在醉紅顏看到養母畫像,就和成信商議過要尋人打探消息,沒想到,這些江湖包打听的動作還挺快,前後不過半個月的時日,就已經翻出這麼多消息來了。
龍東強面露為難之色,支支吾吾不肯再說。
秦飛冷笑一聲,從懷里又取出一塊銀子,遞給他道︰「快說。」
「方興早年販賣女子賺了些錢,後來大楚討伐魏國。為了籌集軍餉,戶部和吏部準許富人捐官。方興就是那個時候搖身一變,把自己身份洗白,花了十萬兩雪花銀,捐了個官……」龍東強握緊了銀子,輕聲說道︰「飛哥兒,你應該知道,朝廷那時候賣的官,並不是實權正職。不過對于方興這樣的黑道巨頭,可是難得的良機。」
「他做的是什麼官兒?」成信也走了過來,關心的問道。
「這可費了我不少功夫才能打听到啊……」龍東強黑瘦的臉上,兩撇八字胡一個勁的抖著,賊溜溜的眼珠時不時瞄著成信的腰包。
兩兄弟相視一笑,秦飛淡淡的說道︰「如果消息屬實,當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說著,秦飛取出一塊小銀錠子,捏在手中,在龍東強眼前一晃。
白花花的銀子幾乎刺瞎了龍東強的鈦合金狗眼,他吸溜了一下口水,急促的說道︰「方興捐官之後,請算命先生給自己改名叫方安然。」
秦飛皺了皺眉頭︰「方安然……這名字好熟啊!」
龍東強笑道︰「當然熟了,方興幾經調任之後,現任東都南城巡檢署同知鎮署!」
「不是吧?」兄弟倆異口同聲叫道,東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方興忽然就成了秦飛的頂頭上司,這可怎麼下手?
龍東強解釋道︰「販賣女子特別賺錢,方興雖然捐了官,也舍不得放下這門生意。再說,他捐的就是巡檢官職,把生意交給手下人去做,自己在幕後打通關節更是方便。這十幾年來,整個東都的人口買賣幾乎都在方興的控制之下。這事,巡檢署里的人知道的不少,不過他大把銀子上下打點,大家就睜只眼閉只眼過去算了。」
「溫柔鄉,現在東都最大的樓子,就是方興的產業。」龍東強的手掌緩緩伸了過去,捏住秦飛手中的銀子,嬉皮笑臉的說道︰「多謝飛哥兒打賞。」
「有事兒的話,會再找你。」秦飛松開手指,揮手示意他離去。
龍東強捧著銀子歡天喜地的走遠,成信側頭看著秦飛︰「方興……方安然,現在怎麼辦?」
「選日不如撞日,咱們兄弟去溫柔鄉走一遭。」秦飛抬頭看了看陰霾的天空,如煙細雨落在臉上,一片清涼。
既然是最大的妓院,自然是在最熱鬧的地方。
坐落在五里屯最中心的繁華地段,溫柔鄉光是從氣勢上就壓過其他妓院一頭。
在東都,四層以上的建築都極為罕見,但是溫柔鄉卻建了七層。
長長的紅色綢帶從樓頂上垂下,在細雨中輕輕搖曳,伴隨著那一盞盞華麗的宮燈,在夜晚炫目無比。
最好的,通常就是最貴的。這里的消費,一層比一層貴。但是听說,一層比一層玩的更瘋狂。七樓上,除非是達官貴人,一般富商都未必能消費得起了。
市井傳言,上過七樓的,都說值得!
被鶯鶯燕燕們包圍的秦飛和成信,已經被那些大膽的女子鬧得幾乎有點招架不住。
「官人……你一晚上還沒和晚星喝過酒呢!奴家可不依啊……」一個俏麗的女子扭過小蠻腰,大大方方的坐在秦飛的大腿上。縴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半個身子都靠了過去,胸前那片豐腴柔軟毫不避諱的貼在秦飛結實的胸膛上。
嬌艷欲滴的雙唇,晶瑩雪白的貝齒在秦飛眼前一閉一合。秦飛反手摟住她的腰肢,晚星‘嚶嚀’一聲,整個人都貼了過去,咬著秦飛的耳垂說道︰「官人不要這麼急嘛……反正今晚,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秦飛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輕笑道︰「這麼熱情的姑娘,也只有溫柔鄉才有。這才不過是二樓而已,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七樓是什麼風光了!」
晚星吃吃笑道︰「七樓啊,那兒是銷金窟也是銷魂窟,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上了七樓,也都成了繞指柔。」
「能開這麼大的樓子,你們掌櫃的是哪位啊?」秦飛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掌櫃,可不就是華文羽,華大爺唄。」晚星雙手環抱著秦飛的脖子,女敕滑的小臉貼著秦飛的腮幫子,一股膩香沖入鼻端。
秦飛心中一動,笑著說道︰「華大爺可真有本事,要是有機會,本少爺還真想拜會拜會他。」
晚星抱緊了秦飛,胸前兩團溫軟緊緊擠在他的胸口,柔聲道︰「找他做甚,華大爺每天晚上都在七樓招呼貴客。官人,你想見他也見不到……不行,奴家要罰你一杯酒。」
「為什麼?」成信從幾個女子的手臂中掙扎了出來,插口問道。
晚星‘撲哧’一笑,半躺在秦飛懷里,輕聲說道︰「官人好壞,懷里抱著奴家,若是想其他的姐妹也就罷了,奴家還可以自認貌丑。可官人竟然說想見男人……實在讓奴家無地自容!」
她輕輕捏著秦飛的胸口,輕啟朱唇,一股如蘭香氣,充滿誘惑的說道︰「抱奴家去房間吧……到那里,我們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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