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怒氣沖沖的進了安州分署,看守大門的密探們可沒有一個敢阻攔這位大爺的。往日里溫文爾雅的太子,如今看起來跟街上要跟人打架的小混混沒有多少區別,無非就是身上的服飾比混混要華麗一些。
跟隨在他身後的大內侍衛們,個個昂首挺胸,手按刀柄。這些在宮里已經混成油條的侍衛心里很清楚,只要陛下一天不廢太子,整個楚國就沒人敢動太子一個手指頭。只有太子看誰不順眼就抽誰,可沒有人敢抽太子。他們篤定的很,即便是秦飛,也絕不會跟太子當面撕破臉皮。膀大腰圓的侍衛們無非就是擺擺架勢,給太子充個門面,看起來威風點罷了。
「秦飛呢?把他給我叫出來。」太子厲聲喝道。
話音剛落,秦飛便施施然的從內院走出,笑眯眯的對太子行禮道︰「微臣見過太子。」
秦飛扣了小安子,讓太子的面子丟的一塌糊涂,這口氣,太子怎麼都咽不下去,看到秦飛出來便氣不打一處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秦飛跟前,壓低聲音,冷冷的說道︰「秦飛,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就連本太子,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嗎?」
「這兒人這麼多,如果我說些什麼讓太子爺下不了台的話,不知道是您吃不消呢?還是我吃不消?」秦飛淡淡的說道。
太子的眼楮立刻眯成一條線,即便是跟他爭奪皇位的兄弟,即便是野心勃勃的燕王,見到他的時候,表面上也客客氣氣的稱呼著。秦飛,還是第一個完全不給他面子的人。一個從菜市街爬上來的小巡檢,到底膽子是什麼做的?敢跟大楚國的繼承人如此囂張?
「你是打定主意站在端王那邊了吧?」太子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
秦飛聳了聳肩膀︰「看你們斗來斗去,我都替你們累。實話說,我和端王比較聊得來。但是我對你們兄弟爭位的這點破事,沒什麼興趣,也懶得參合進去。不過,太子爺當我是那邊的人,我就勉為其難做一次壞人好了。」
太子凝神打量著秦飛,他實在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個年輕人,分明比自己要小幾歲,分明看起來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可他說的話,他做的事兒,怎麼都那麼刺人呢?
「不要忘了,我是太子,你只是區區一個小鎮督。」
「說到身份的話,我還得提醒太子一句。察事廳的人事任命不由任何衙門或皇親國戚決定,只有陛下和易總督想要趕我走,那我就不得不滾蛋了。至于您……」秦飛冷冷的輕笑一聲︰「想動我的話,起碼還有很多年要熬,熬到最後,是不是真能做得了主,誰又知道呢?」
「這麼做,對你沒有一點好處。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太子沉聲道︰「把小安子先放了,別的事,我再慢慢跟你算。」
「小安子?」秦飛指了指內院的門︰「太子爺大聲叫一聲,就可以帶他走了。我這衙門挺窮,多個人吃飯有些困難。」
果不其然,小安子就在門口等著太子,他還是被五花大綁著,卻沒有被人押送。幾名侍衛搶上前去,將他身上的麻繩割斷,護在中間。太子回頭瞥了小安子一眼,冷哼一聲︰「沒用的狗奴才!」
秦飛恰好是面對著小安子,將他目光中的怨毒和憤恨一覽無遺。
太子不再多言,帶著小安子等人快步離開安州分署。獨自一人站在分署大院的秦飛,悠悠的出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說我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找到真相,你信麼?」
……………………
碧波蕩漾的大海,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道道金光在海面上翻滾。偶爾掠過天空的海鷗和躍出水面的大魚,給海天一色更增幾分樂趣。
秦飛舒服的躺在小船上,享受著陽光的沐浴,呼吸著帶著咸味的空氣。船帆已經收了起來,從海邊到這兒已經乘風破浪了整整一個上午,距離秦飛要到的目的地已經很近了。懶散慣了的秦飛,索性躺在船上,享受著難得的休閑時光。
這條小船是秦飛吩咐船匠特制的,靠著風力就能走出很遠。當然,只需要容納他一個人便好,這次出海,秦飛並沒打算帶著更多的人。
海面似乎掀起了波瀾,驚醒了已經在半夢狀態的秦飛。他趴在船板上朝遠處望去,一大兩小三艘船正在朝這邊駛過來。大船上已經開始放下舢板,水手們咬著鋼刀,麻利的順著繩索爬下舢板。
秦飛揉了揉眼楮,起身抓起船槳,也不躲閃,徑直劃著船迎了上去。
一群舢板將秦飛的小帆船包裹在其中,水手們警惕的看著孤身一人駕駛奇怪小帆船的秦飛,他們在水面上討生活,許多稀奇古怪的事都見過,能夠存活到今天的,除了剛剛加入的,便是經驗豐富的。他們不會隨便小看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看起來有些奇怪的人。
陡然間,一人驚呼道︰「是秦……」他硬生生的將後半截給咽了回去,目瞪口呆的看著秦飛。
秦飛順著話音方向望去,淡淡的微笑道︰「崔二當家,都是熟人,咱們又見面了。」
舢板上那人正是東海海盜的二當家,當年的魏國水師副將崔啟孝。他在羅光城落在秦飛手中,卻莫名其妙的被秦飛給放了,心中惶恐,不敢多待,也準備跟家里那頭母老虎攤牌,便索性帶著姬如昔一起回到海盜老窩。兩個女人現在斗的正是熱火朝天,他一個大男人夾在中間也沒法處置,便申請出來巡海。卻沒想到,今天巡海居然遇到了老熟人!還是孤身一人的秦飛!
崔啟孝緊張的看了看附近海面,大海畢竟和陸地不同,一望無際的海面,總不能打埋伏。放眼望去,方圓偌大一片海面,只有秦飛一條小船而已,並非帶著大隊楚軍前來討伐。
崔啟孝心中稍稍安定,朗聲問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到這兒釣魚的。」
秦飛瀟灑的笑了笑︰「二當家若是不介意的話,可否幫我引薦你們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