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已經到了小年這天,傳說這天是供灶神爺的日子,所以一整天何家人都在家里打掃清洗著,尤其是廚房,都是小心翼翼地收拾的非常干淨。
棗花因為還小,不用怎麼幫忙,倒樂的到村里慢慢溜達著,不知不覺已到了村東頭的學堂周圍,卻踫見了上次見過的周博識。
那博識看見棗花過來,忙熱切地打了個招呼,棗花也禮貌地回了個禮。
「棗花,听說你挺能干的啊,都能幫你俊宇哥哥讓他上學了啊」周博識一時找不到話,只有沒頭沒腦地突然說這句。
「你別听我俊宇哥瞎說,我哪里有那個本事,只是倒羨慕你們可以讀書識字。」棗花笑笑,謙虛地說。
「你也想念書啊?」博識听棗花這般說,忙關切地問道。
「恩,誰不想讀書啊,讀書可以明事理,讀書可以學知識,多好。」棗花笑著說。
「那好辦啊,以後你常出來,我幫你借書看,你有不懂得也可以問你俊宇哥哥,或者問我,咱們可以做個好朋友。」周博識掙扎著說出這句話,臉都快紅了。
「那好啊,以後我們就做個好朋友吧」棗花看見博識這害羞的小萌樣,心里倒不禁好笑。
「恩,謝謝你,棗花。」博識的聲音輕的跟個蚊子似的。
兩人圍著村東頭走著,有一句沒一句地接著話,倒聊得頗為投緣。
不一會兒,博識像想起了什麼似得,忽然對棗花說
「對了,棗花,才剛我看見你女乃女乃楊氏在摘一種叫蛇果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鮮紅漂亮的,確是劇毒無比,吃了之後,人會死去,且印堂發黑,我已經告訴她讓她別摘了,你以後也要小心,別誤食了這種果子啊!」
「是嗎?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棗花听見說這事,心里略微有點奇怪。
「一大清早的事。」博識回答著。
「哦,我知道了,謝謝你,博識哥哥,我得先回家了,咱們改天再聊。」
棗花听說她女乃女乃楊氏摘了蛇果,心里隱約覺得有點不妥,但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按理說楊氏並不至于不認識那有毒的蛇果,卻又為何去摘呢,棗花心里只奇奇怪怪轉了好些念頭,于是匆匆跟博識打了招呼便往家去了。
一到家,只見她智遠叔叔正送鄭大夫回去,棗花的心里撲通一下跳的厲害,忙趕上前走到智遠身邊問是怎麼回事。
原來棗花出去不久,何女乃女乃今日就發作了,才吃了中飯,就漸漸神智更不清,並且不定昏迷著,時醒時不醒的。楊氏忙請鄭大夫來瞧過,說是並無其他原因,只是年歲已到,人不中用了,怕是就要咽氣了,此時病人只怕胡言亂語的厲害。
棗花听說這一切,心里撲通撲通的,也顧不上禮貌,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祖女乃女乃房間,卻見里面早黑壓壓擠了一屋子人,棗花忙鑽進去,握住她祖女乃女乃的手,何女乃女乃躺在床上,只進的氣沒出的氣了。
感覺手被人抓著,何女乃女乃的眼楮略微睜開了一下,看見跪在面前的是棗花,忙張著嘴想說著什麼,棗花連忙把耳朵湊了過去
「棗花,謝謝你,了了我這輩子的心願,待到地下跟你祖爺爺相見,我也沒有遺憾了。只是我走的不甘心,棗花,你千萬要小心,玉鐲子要藏好,一定不能讓別人知曉了,那玉鐲子價值不菲,只怕有人要眼紅。另外,你一定要叮囑你俊宇哥哥好好念書,將來中舉人,把你祖爺爺的骨灰遷入祖墳,棗花,你一定記住知道不?」何女乃女乃張著嘴,費勁地有氣無力地說著。
「祖女乃女乃,棗花一定記著,好好勸著俊宇哥哥,名揚哥哥和波波弟弟好好讀書,一定不辜負您老人家的寄托」棗花早泣不成聲,在一旁一邊點頭一邊說著。
「好孩子。」何女乃女乃說完這句,一歪頭,便離開了人世。一屋子頓時泣不成聲,哭聲喧天,棗花忙偷偷查看她祖女乃女乃的印堂,果然隱隱有微微發黑的跡象,又看了旁邊還剩了一些的吃食,內里隱隱有一股紅紅的顏色,與那蛇果一般無二。
棗花忙拉過一旁的蘭心,悄悄問道「小姑姑,中午的吃食是哪位送的啊。」
「是你伯母林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不跳字。蘭心一邊擦淚,一邊疑惑地問說。
「哦,沒什麼,我隨便問問。」棗花覺得隱隱有點奇怪,倒也無話,只哭的不成樣子,只拿眼狠狠地盯著林氏,又狠狠地盯著楊氏。
那林氏看見棗花莫名其妙地留神何女乃女乃的吃食,又使勁拿眼盯她,倒覺得怪訕訕的。
這邊楊氏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看見何女乃女乃臨終時跟棗花親切的模樣,早狠狠盯了棗花一眼,又看見一屋子哭的哭,鬧的鬧,沒半點主見,不由得吩咐著各人,報喪的報喪,買東西的買東西。
一時之間,各親友也都通知到位。
眾人忙買了幾匹白麻布,改著穿著,家里只白茫茫一片,棗花只覺得慘淡無法言語,內心對楊氏是又怕又恨。
家里原也有備下的棺木,又臨時買了花圈花紙等物,楊氏和林氏幫忙擦拭著何女乃女乃的身體,半天方妥當,一時間各事在楊氏的安排下竟也井井有條,不錯一分。
如此在家里停留了幾天,家里殺雞買肉,擺了好幾天的流水席面,村里頭素日跟何家親厚的也大多來感念了何女乃女乃素日的情意,一時之間何家哭聲不絕于耳。
那村東頭賣豆腐的肖寡婦一家,平素和蘭心走得近,最是不舍這何女乃女乃,竟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帶著小荷也在一旁哭訴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傷心的跟自家女乃女乃去了一樣。
楊氏跟林氏見她們這般行事,倒實在不舒服,覺得這肖女乃女乃未免有點喧賓奪主的意思,跑到別人家里哭成這幅樣子,成何體統,遂悄悄地讓何忠良請了出去。
因為臨近年關,考慮到一家子還要過年,如此何女乃女乃的棺木不過在家停留了五日,方抬出在何家祖墳埋下不提。
那棗花只像被挖出心頭肉一樣,念念不舍何女乃女乃竟這般去了。
何大爺也終日以酒消愁的,不得舒展。楊氏雖傷心倒也十分鎮定,只在家里操持這一切,又有何二爺跟林氏幫襯著,並無十分的大錯。
村里人見狀都夸楊氏孝順又能干,說何女乃女乃得了這麼個媳婦真是一輩子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