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蘭心,打定了主意要在鄉試前跟吳青松說好讓他來自家提親。
兩人隔幾日便在那空地見面一次,今日既是約定的日子,蘭心便想趁著這個功夫跟他把提親的事情商議妥當。
到了那定情的空地,蘭心又想到了那日放風箏的模樣。
仿佛也是這樣的天氣,帶點微風,吹得人心醉。
不一會兒,那吳青松也來了,他最近忙著念書,倒清瘦了好多。
蘭心見他這個情形,內心有點心痛,有點疼惜。兩人既是很熟的,蘭心也不扭捏,倒從懷里掏出準備好的糕點,遞給那吳青松,笑著說
「自家店內做的新鮮吃食,你嘗嘗吧,做的不好,你不要嫌棄就是了。」
吳青松見蘭心對自己如此體貼,早就心醉了,哪里還會去計較糕點好吃不好吃。
他知道蘭心喜歡看著他把她帶來的東西吃的一干二淨,于是連忙做狼吞虎咽狀吃完那糕點,邊吃還邊說
「真是太好吃了,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這雙巧手。」
蘭心本一肚子心事,被他一逗,倒樂了起來,笑說
「人家一肚子難受,偏你猴兒似得逗人發笑。」
那吳青松吃完糕點,模了模嘴巴,又痴痴地看著蘭心,說
「蘭心,你怎麼了,誰給你委屈不成?」
蘭心見他發問,也不說話,只繞著那空地緩緩地行著。
吳青松在一旁見狀,也搞不懂蘭心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有在後面緩緩跟著走著。
兩人走了大半圈,只有那風輕輕地吹著,四周安靜的仿佛听得見一片樹葉落下的聲音。
良久,蘭心終于戰勝了羞澀,停下腳步,轉過頭,對著吳青松說
「我這顆心,你是知道的。前日里倒有人家上我家提親,我對我娘說了,我的親事,須得自己做主才算。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著考試之後再做打算。可是我的心很焦慮,也許家里下一刻就會幫我安排,我由不得自己。趁著現在我娘還沒計較,我想對我娘坦白我們之間的事情,若是她允許,你過幾日便來我們家提親,日子可以定好,在你考試後在辦,你覺得這樣子進行可好?」
吳青松本在思慮蘭心今天何故會生氣,此時見她緩緩道來這一番說話,這倒把自己的心打動了。
自己一個窮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里有沒有銀錢房舍,倒難為她看得上。
她一個未出閣的閨女,為了自己,拋下羞怯和面子,自己難道就沒有為了她付出的勇氣嗎,為了得到佳人,便是受些委屈受些責難又有何妨?
想到這,那吳青松倒忽然覺得自己熱血沸騰起來,他騰地上前,握住蘭心的雙手,看著蘭心,堅定地說
「好妹子,是哥哥一直錯了,你的一片心,我從來知道,只是為了自己一些自私的想法而去拖延,我錯了。如今你既然肯這般為我付出,我也決不辜負你,伯母那邊,你自然可以去進行,在我這一方面,就算她拒絕,我也要想盡法子去爭取呢?」
蘭心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從未被一個陌生男子這般握住雙手,何況眼前這個男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思念的人兒,暮然被他那雙溫熱的大手握住,心中如何不小鹿亂跳。
蘭心抬起頭,看著吳青松那堅毅的眼神,她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是的,眼前的這個男人,終于有了一種新的勇氣,那麼自己未來的幸福,還不是唾手可得嗎?
吳青松看著蘭心呆呆的樣子,忽然明白了什麼似得,臉上一紅,猛地把手松開,一邊不停地點頭一邊不停地說
「是我太過魯莽,唐突了佳人,還請妹子不要見怪,原諒做哥哥的一時沖動。」
蘭心正陷入自己的冥想中,卻見吳青松一直不停地說是自己的不是,想著這樣不說話當然是容易引起別人的一種誤會。
她本是個熱情的人,見到吳青松這樣內疚自責的樣子,心中過意不去,忙地走上前,輕輕地握住吳青松的雙手,紅著臉,說
「吳家哥哥,咱們兩個不是外人,倒不需要如此。你的心意,我很是知道,明天我就跟我娘說去,就是這麼辦,我們兩個才快活呢。」
吳青松本以為蘭心生自己的氣,此時見她倒握上自己的手,又說了這麼一番體貼的話,只覺得一股暖流熨平了自己的內心,心中也就是感動不已,想著老天爺對我真是何其幸運,竟讓我遇著一個如此體貼溫柔的女子。
兩個人都是害羞的個性,但是彼此之間卻有一股異樣的磁場在吸引著對方。
先是蘭心握著吳青松的手,不一會兒變成了吳青松的兩手大手牢牢握住了蘭心的手。
山風吹著,樹葉嘩嘩地響,這兩個人卻仿佛木頭一樣,任它風吹雨打,絲毫不動搖,不放棄。
有了承諾,有了勇氣,蘭心便覺得內心暖暖的,仿佛充滿了力量。
一氣兒做完飯,吃完,又收拾好碗筷,回屋睡覺的時候,蘭心的臉上還兀自帶著一股嬌羞和紅暈。
棗花正坐在床邊洗腳呢,看著她這個樣子,心里倒想著,這個小姑姑,是一天比一天發花痴了。
蘭心見棗花死盯著自己看,也有點不好意思,搭訕著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笑著對棗花說
「你個小丫頭,老盯著人看做什麼,看得我心里慌里慌張的。」
棗花一邊拿手搓著自己的腳底板,一邊笑著說
「小姑姑,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你心里慌亂,自然有你心里慌亂的原因,哪里能怪我。」
蘭心見棗花說了這話,心里也想著,反正這事已經打定了主意,倒不怕人笑。
放下茶杯,在床邊坐下,蘭心又從枕頭底下拿了個鞋樣子出來勾著,一邊看著棗花一邊說
「小棗花,你得空兒便取笑你姑姑,總有要你姑姑幫忙的時候,看看到時候哪個會幫你」
棗花見蘭心說的有趣,一時笑了,挽著她姑姑的胳膊,搖晃著說
「好姑姑,千萬別這麼說,你若是有什麼要幫忙的,我一定第一個沖在最前面。」
兩人說著話,蘭心又借機把今日自己同吳青松商量的話說了,又問棗花意見。
棗花見蘭心問的慎重,倒正了正神色說
「事情是這麼做沒有錯,關系到你的終身幸福,你只管全力去進行,我心中只是擔憂,只怕女乃女乃那邊沒這麼好說話,到時候若是有矛盾,風言風語的,你也就難在這棗樹村立足了。」
蘭心本自繡鞋子呢,听到棗花這麼說,倒放下鞋子,雙手叉腰說
「我自己的將來,我有自己的打算。若是她不同意,無非是說我傷風敗俗有辱家門罷了,大不了就是不準我出門。我豁出去了,哪怕將來不再回這棗樹村呢。」
棗花听蘭心這麼說,忙地一下子拿手遮住蘭心的嘴巴,輕輕地說
「你小聲些,縱然有這個打算,你只放在心里,到了那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再做出來不遲。現時事情還沒個定論呢,你倒一氣地嚷起來,那一個若是知道你這想法的話,只怕真會把你關在家里,到時候只怕你更難了。」
蘭心也是被愛沖昏了頭腦,一時發熱一股腦地說出這番話,棗花勸她,她如何不知這是正確的。
只是在蘭心的心里,還抱著一絲想頭,想著楊氏顧及自己是她小女兒,想必也會支持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把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也許自己的娘親就能妥當地為自己安排,讓自己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呢。
想到這,蘭心又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棗花心內雖不看好楊氏,可是蘭心興興頭頭的,自己也不好一個勁地潑涼水。
一邊擦干了腳,倒了水,扯了被子躺下,說
「蘭心姑姑,你只管去進行吧,俗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到什麼地步操什麼心,憑空想擔憂,那是不值當呢。」
蘭心雖然憂慮,卻覺得這話說到自己的心坎上,笑了笑,說
「誰說不是呢,便是這道理了。」
一時兩人躺在床上,俱都睡不著,棗花又追問蘭心今日和吳青松見面的細節,又說
「平日里那吳青松只推說要考試後才能如此,何故今日倒這般積極,小姑姑,也不知道你是做了什麼事情令他如此心動啊。」
蘭心听著棗花這般問,腦子里卻浮現了自己和吳青松雙手緊握的樣子,又想著那吳青松雖然呆呆但堅定的承諾,自己盡管甜蜜,這話卻如何能對只有9歲況且小自己一輩的棗花說出口。
棗花的思想本是個21世紀的現代女子,對于男女間的相處也就比蘭心的想法開明的多,她見蘭心滿臉潮紅仿佛不好意思的樣子,心中想著,這小姑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吳青松拉了小手親了小嘴了,倒這般思春的模樣。
在農村里的習慣,點燈夜話,那是要被說成浪費的行為。
蘭心看那燭火一跳一跳的,自己內心也就強烈的起伏著,想著那吳青松溫柔體貼的模樣,倒想著,不如早點睡覺,興許在夢里還能踫著呢。
既然存了這樣的念頭,那蘭心便一偏頭,吹熄了桌上的燭火,一門心思只想著快點睡著,好在那夢中和吳青松說一會子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