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棗花和蘭心忙給何家眾人分了些,大家喝完都說好喝,又忙問是如何制得的。
棗花只推說在書上看到,又說了自己想和蘭心小姑還有秀慧大姑在夏天販賣這茶水的想法,所以制作方法不便透露,但是如果家里有人要喝,可以免費。
大家听了棗花這話,倒都笑了,想著家里何時來了個小財迷。
那楊氏又說
「棗花,你如今又上了學堂,又在家里鼓搗著這些營生,女孩子家家的做這些終究不好,沒得讓別人說我們家虧待了你。」
棗花听了倒忙說自己並不辛苦,做些活計也開心,一時祝氏心里倒十分安慰,又略微心酸。
偏那林氏,見著這陣子秀慧一家和棗花一家還有蘭心合伙倒賺了大把銀子,只從不見棗花叫自己參與一份。如今有了這茶水的營生,也只當自己家不存在。
那林氏只氣得心里恨恨地,咬著牙說
「棗花這孩子倒是機靈,只是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了,你有這好事倒從不曾找過我呢,偏只向著你大姑和你小姑,大姑小姑是別家的人,到底你名揚哥哥還是你何家的人呢?」
一時說的蘭心和秀慧訕訕的,楊氏倒在一旁微笑著不語。
棗花听了這話,心里未免有氣,只冷笑著說
「伯伯說這話倒不對了,我可不論什麼「何」家「水」家的,我只知道人都是將心比心的。當初是誰見我娘懷著孩子,怕拖累了大家,在除夕逼著要分家的。又是誰明知道大姑一家沒有營生,逼著爺爺女乃女乃硬不給大姑分田地的。你如今見我們不過略賺了些錢,心里便有這般想頭,你有這眼紅的力氣不如想想當初該不該這麼對我們。」
一席話說的祝氏和秀慧都哭了,蘭心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三人抹著鼻子回房去了。
林氏听了這話,不想棗花舊事重提,面上倒尷尬的不行,偏她那一歲多的女兒佳霞還吵著要再喝那茶水。
林氏心里更不是味,強拉著佳霞回房去了,也不管佳霞哇哇大哭。
楊氏這才出來圓場,只說著什麼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見外之類的話語,棗花也不去理它,自回房去了。
回到房內,見著蘭心,兩人對看了看,倒相對無言。
棗花忽然想起一事似得說
「今日個忙活了半天,這茶水還不曾給智遠叔叔家送去,到底給叔叔和新嬸子嘗嘗鮮才好。」
蘭心見棗花如此說,倒笑了,又說著偏你像個小大人似得禮節周全,難為智遠叔叔疼你之類的話語。
棗花也不理會她,只拿東西裝好這茶水,冰冰的給智遠送去。
到了她二女乃女乃家,先給張氏和何二爺各送了一碗,那何二爺只笑得合不攏嘴,又夸棗花孝順。
張氏這陣子因有了新媳婦,發號司令也終于有了對象,心情也較之前好了很多,為人倒也和悅了很多,也是在一旁夸著棗花懂事。
棗花又忙給雪晴和波波也送了些,那雪晴忙笑著說棗花多禮。
波波向來是個愛好新鮮的,只嚷嚷真好喝,喝完還覺得意猶未盡,棗花忙笑著讓他到自己家去,讓蘭心給他再乘些,只別喝太多壞了肚子。
一句話說的雪晴也笑了,又說自家波波就是皮,倒一點兒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樣知書達理。
棗花倒略勸了兩句,又問了些雪晴丈夫這陣子做工的情況,听得一切都好,倒也放下心來。
一時棗花又忙告辭了把茶水給智遠和梅芳送去,到了智遠那屋,卻見智遠不在家,只梅芳在屋後院內,蹲在那地上剁著青草和樹葉。
一問,才知智遠原來趕牛去了,梅芳這正忙著給牛備料呢,唯恐牛夜里餓肚子。
棗花這是第三次見梅芳,只見她穿一件灰布衣裳,遠沒了剛嫁來時的風光,這四月天氣也頗為燥熱,她又只管蹲著剁著牛食,倒累的汗珠成線般掉下來。
看見這副模樣,棗花覺得心里頗為不忍,忙地過去扶著梅芳,笑著說
「好嬸子,你也只管歇一歇,這麼累的活,你只慢慢干,別累壞了自己的身子。」
梅芳還只顧著忙活,一抬頭見是棗花,倒吃了一驚似得,又听棗花讓她休息,倒不好意思地笑著,又拿毛巾擦了臉上的汗,說
「不過是一點子小事,也不忙,哪里就累著了,我本是愛出汗的人,倒不是忙才出汗的。」
棗花見她這般說著,想著這新嬸子倒是心重的人,說話這般講究,可見心思很細膩,也不強拉,只笑著說
「我素來听說嬸子是個賢惠的,這一點子活自然不算什麼,只是我才新作了茶水,冰冰甜甜倒也好喝,送來給你嘗嘗鮮,你且喝一喝再做事不遲。」
梅芳听棗花如此說,忙放下刀接過茶碗,又笑著說
「我也听你智遠叔叔說你素來是個機靈的,又說你前陣子在家里倒鼓搗了好些新花樣,我听著可是羨慕呢,今日竟有幸嘗嘗你這新鮮玩意,可見也是個有福的人。」
一席話說得棗花倒笑了,那梅芳喝了茶,又忙夸說清香甘甜真解渴。
棗花忙借機跟她攀談起來,一時張氏又送了些果子來,只說結婚的時候家里辦的還有余,也給棗花拿來些。
梅芳本站著跟棗花攀談,一見張氏進來,倒忙地又坐下剁那牛料,棗花見了只做不見,心里想著這新嬸子的日子也必不好過。
張氏走後,棗花想了半晌,終于搭訕著開口說
「我常听人說,這牛白日里只在野地吃草,晚上只在棚內反芻,哪里還會餓,嬸子倒沒地白搭上些功夫。」
梅芳本自安靜地剁著草,見棗花這麼說,倒靜默了會兒,又笑著說
「橫豎在家閑著也是閑著,牛吃不完還有豬吃,豬吃不完還有雞吃,雞吃不完還可以曬干引火,到底也是有些用處的。」
棗花見梅芳這般說,倒不好再說什麼,又瞧著梅芳那原本白白女敕女敕的手,上面都起了些繭了,只輕輕地說
「家里事多,你又剛嫁過來,難免委屈些,嬸子你凡事看淡些才好,究竟我智遠叔叔是待人極和氣又真誠的。」
梅芳听了這話,倒覺得鼻子酸酸的,一時也說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