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元心中迷茫,情之一字,最是難以言說,一時間不知所措,便閑出酒肆,緩步而行。
眼見幾道遁光破空而去,木元卻是不以為意,青衫飄灑,腰系玉帶,斜掛青葫,在這城池之中慢慢游走,排遣心情。
「這位道友請了……」
木元倒沒想到,還真有一人追上了自己,縱然不是尋到,至少知道自己是落在了這座城池之中。
上下一打量,卻發現這人竟然還是自己見過的,昆侖天墉城出身,有一面銀鏡法器的那人。
白衣潔淨,即便在沙塵之地,仍舊縴塵不染,舉止落落大方,溫文爾雅。
「你有事麼?」
木元也沒心思跟對方打機鋒,直接問道。
「呵呵,道友好高明的法術,即便明知道友是變化了形貌,在下仍舊看不出半點眉目來。」
白衣昆侖弟子見木元沒有任何反應,心中略略詫異,不過臉上依舊如春風和煦,「不巧的是在下這面‘定神陰陽鏡’最是能夠堪破假象,顯現本源,道友面目身形甚至氣質都改換,但一點本源神念卻被在下的陰陽鏡窺破,卻是走不了了!」
「哦……」
木元听了這話,卻提起了興趣,他雖然以魂珠改頭換面,身形、面貌,甚至功法氣質都換了,但也從沒想過能夠瞞過天下,畢竟世上奇能異士數不勝數,自己不過是得了幾分機緣,還不至于狂妄到那般眼中無人的地步。
根據這人所說,他的定神陰陽鏡就屬于直達生靈魂魄,只要見過一面,就能留下痕跡,不一定要看破本來,但不論這個人如何易容換形,下一次見的時候,總能知道是同一個人。
白衣昆侖弟子見木元還是一副波瀾不驚渾不在意的表情,仍舊是笑容不改,「道友是打算不承認了?」
木元抬起頭來,微微一笑,「你怎麼就這麼自信滿滿的吃定我了,就算是又如何?」
這人忽然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在十萬大山妖亂之時,你也去過,還曾跟清風和瑯闕交過手,連瑯闕的飛劍都毀了……」
說到這里,這人看向木元的目光,帶著一絲震驚。
木元還是一笑置之,並沒有反駁。
當日瑯闕是被那道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五色神光刷碎了飛劍,自己才逃過一劫,不然早就死透了。彼時的瑯闕,身懷天殺星辰劍訣和七星古劍訣,比起今日的周化生來,只在伯仲之間。
現在木元都不一定能勝過周化生,何況當日的自己,還沒有這許多神通,只在煉罡修為,不過若是今日再遇上,對方卻不可能再逼得自己那般狼狽了。
「既然如此……」
這人話還沒說完,陡然化成一道耀眼華彩,沖天而起。
「現在想走,卻是晚了!」
木元見他滿臉震恐,眼珠轉動,就知這人心中有了退意,早就捏了法訣,見其要走,陰陽神光葫蘆光芒炸吐,當空劃過一道彩色光束。
就听 里啪啦一陣脆響,幾件法器接連光華全失,從半空里跌落下來。
這人心中大痛,不過能讓瑯闕那般狼狽的人,確然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一時心生貪念,想不到踢到鐵板,別提心中多悔恨了。拼著失落幾件法器,只要能逃得性命再說。
木元的五色神光祭煉不久,威力當然有限,此子舍卒保車,須臾就月兌出了五色神光的範圍。
「竟然是此子,連瑯闕都不成,不過上次瑯闕的飛劍被毀,受創不輕,惹怒了閬風巔那一干瘋狂的劍修們,這次被我撞見,正好利用那群瘋子來除去此子!」
就在這人心思翻轉,自以為逃出生天,便可召集昆侖閬風巔的劍修來誅殺木元之際,半空里忽然一抹青光怒閃,隨即是一只青郁蔥蔥的大棒從頭頂帶起狂飆疾風,周圍環境驟然改變,無數茂密藤蔓、蒼茫巨樹出現,九座門戶旋轉,四面盡是粘稠的木靈之氣,自己猶如陷身在泥濘沼澤之中,舉步維艱,猶如掛在蛛網上的小蟲,掙扎不得。
「砰」的一聲巨響,一股莫名巨力砸在頭頂之上,全身真氣渙散,自己苦苦修持的上清元靈真氣被這一棒竟而打散開來。
上縱的身形倏然跌落,五色光華一卷一舒,木元就將這人刷落在了陰陽神光葫蘆里。
青帝道君在半空落下,身上的氣息愈發的晦秘,氣流涌動之間,發出無比蓬勃之氣。
得了那一段先天靈根,青帝九門陣法愈發厲害,比起青原衣來,還要精妙。
木元拍了拍葫蘆,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方才見了此人,木元就暗暗將青帝道君祭到半空之中,先天木靈之氣,與天地渾然,縱然是這人出身昆侖,一身秘法,也沒能發現。
眼見九座門戶在青帝道君手上旋轉,門戶之間,不斷的吞吐木靈之氣,玄奧如溝通了另外一座世界,木元對這門功法愈發的感到詫異。
「九門旋轉于指掌之間,自成空間,倒是有些像佛門法術中的掌中佛國,想不透,想不透!」
木元環視四周,兩人交手,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分出勝負,倒是沒有人注意到這里。
「想要撈我的好處,卻是女敕了一些,落在陰陽神光葫蘆里,只要不成元神,任憑你有多大本事,也逃月兌不得!」
木元對付落在葫蘆里的人,現在可謂是輕車熟路得心應手,兩隊域外天魔組成兩座大陣往上一壓,又有陰陽化清真葫禁制,當真是穩若磐石巋然不動。
不過木元當然不會浪費了這麼一個絕佳的人,魂珠轉動,無數七彩琉璃的光芒投射進去,龐大的信仰之力純正無比,震動出浩大的天龍禪唱!
天龍禪唱本來就是滌蕩心靈洗除雜念,信仰之力又是精純無比,排除一切異端念法,兩相結合,一股浩浩蕩蕩的禪唱天龍之音在陰陽神光葫蘆里激蕩開來,衍生出一圈圈的漣漪波紋。
五色神光圓滿之後,自成一片天地,五行輪轉之間,凡被刷落者,經受這片天地之力震蕩,骨酥筋軟,神魂顛倒,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這白衣人雖然自幼修持上清元靈大法,但一身法力,重在煉器,身上法寶不少,但論起修為來,卻是比不過玄圃堂的修身養性之功。
這廝舍不得法寶,只尋了幾件威力小的被木元的五色神光刷落,飛遁之間,又是被青帝道君偷襲,一身手段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被刷落下來,自身道行不夠,立刻迷迷蒙蒙,再想催動法寶,卻是來不及了。
這也是他一開始被木元大敗瑯闕的事情所震懾,根本就沒有與木元交手之心,不然使盡諸般手段,未必沒有月兌身的可能!
此子昏昏沉沉,再被天龍禪唱一陣洗滌,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安詳恬淡的表情來,木元知道,人類修士不似天魔一般,靈智懵懂,只是暫時被壓制下來,也不吝嗇,將魂珠一轉,灰色霧氣迷蒙,將這人的神念記憶一股腦的剝離出來,只剩下一個空殼肉身。
隨著神念剝離,這人身上又嘩啦啦掉出幾件法寶來,其中就有那面定神陰陽鏡,失去了神念,鏡面上閃現出無數喑啞嘶吼的魔怪獸魂,無數符文從銀鏡邊緣游走閃爍。
更讓木元驚喜的是,初次之外,還有一座白玉雕琢的九層宮殿,光華爍爍,奇芒閃動。
「竟然還有如此法寶,倒是出乎意料,本來要去求群星參天殿或是流雲穿水神梭,如今雖然用不上了,但意外之喜,總是好的。」
在魂珠之中瀏覽了一遍此人記憶,其中的上清元靈大法果然神奇,不過木元本身有五行之法,卻也不稀罕,便擱置一邊不理,其功法之中,又有一門「紫府化身大法」,木元當初在妖聖口中也听到過,如今細細揣摩,才知這是天墉城歷代修持之法。
昆侖四脈之中,昆侖宮走的是正常修行之路,也最為根深蒂固,玄圃堂精修丹道,閬風巔以劍成名,天墉城則是煉器之家!
因為煉器成癖,各弟子手上基本都有幾件法器,但畢竟只是外物,雖說煉丹煉器一般是體悟天道運轉的法門,卻耗費時日,容易沉迷。這些弟子手持法器法寶,雖然厲害,一旦割舍,自身戰力就下降不少。天墉城歷代傳承的紫府化身大法,如木皇門的青帝九門陣法一般,是在丹成之後就能修煉身外化身第二元神的偷天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