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化身大法從某些方面來說,跟木元見過的七殺元神倒是有些類似,但相比之下要高明玄妙的多了。
七殺元神是七殺教邪法排名第一的法術,在元神之前就可以驅趕獸類精魂,自身依附其上,有些類似于元神化身。不過終生只能奪舍一次,是七殺教主為了延壽,日後若有機緣捕得壽元極長的靈獸而用。
紫府化身大法卻是天墉城里讓法器物盡其用的玄妙法門,在元神以前,丹成之後,便可以憑借此法將一件法器煉就成身外化身,因為法器無論是從質地或是蘊含的靈氣力量來說,都遠遠超過人類本體,實際上就是一門外丹道。
「這倒是好,當初要五氣成丹,水精子就說過可以尋一件五行之器,煉就第二元神融入金丹之中,現在丹成,卻不再需要,誰料竟有一日需要再來煉就身外化身。」
木元卻不急于此事,眼見日光漸高,昏醉中的李明軒也終于動了動,木元收了功,運起太元天水訣,一股萬水之源裹住李明軒單薄的身軀,鼓蕩流轉,一通滋潤,卻將酒氣都逼了出來。
李明軒醒來,卻覺沒有平日宿醉醒來的頭痛身軟之感,卻氣息順暢,神清氣爽,見了木元,臉上閃出一絲古怪笑意,「怎麼,小哥可是看了老頭兒的紫微斗數,有疑難來問?」
木元笑了笑,「在下是想問老丈這書是從哪里得來的?」
李明軒得意洋洋的道,「這書是我祖上三代傳承下來,籍以安身立命的命根子!」
木元笑道,「既是如此,老丈怎的如此慷慨,就送給了小可?」
李明軒臉上笑意一閃而逝,「你以為我想啊,你也看到了,小老兒年歲六十,膝下卻無子嗣,若想傳承下去,卻無門路,也只能尋一個外人,收做弟子,給我養老便罷了!」
木元點了點頭,「那老丈緣何又選中了我?」
李明軒臉上浮出一絲得意高深的表情,「你以為小老兒這些年給人算命是白白浪費時間麼,人之命相氣運,是可以勘察的出來的。你小子算來其貌不怎麼揚,運道卻是不錯,慧光環繞,可見資質也不錯,傳我的堪命之學,會有大成!」
木元暗道這老頭兒果然有幾分本事,臉上卻浮出一抹笑意,「那敢問老丈,這書可有後續?最後提到的紫微星曜是如何煉法?」
李明軒忽然睜大了眼楮,「你看到紫微星曜了?竟然還想煉出來,可惜了,我手里只有這麼一卷書冊,已經足夠混飯度生了,做人不能太貪心的,知曉太多,可是要遭天譴的!」
听了這話,木元悚然一驚,不過旋即就發現李明軒眼里跳動的狡黠光芒,心里馬上就明白過來,這老頭兒在耍他罷了。
不過是借著這個名由,打消他對更深層次命相之學的念頭,展示自己奇貨可居,想讓自己沒有任何異議的跟著他學這紫微斗數罷了。
木元也明白過來,這老頭兒不過是想尋個衣缽,給他自己養老罷了,養兒防老,人間正理,明白了這點,木元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身上雖然沒有多少金銀之物,但寶珠玉石之類的卻還有存貨,從身上模索出幾十顆晶光瑩瑩的珠子,剔透無暇的白玉,放在桌上,笑著對李明軒道,「在下卻無心要學,不過老丈若是能告知這書冊來歷,這些東西卻足夠老丈一生無憂,尋個義子弟子也不是難事!」
木元取出的明珠白玉,哪里會是俗物,螢光閃閃,輝芒如水,任誰一看就知道都是上品貨色。
李明軒一介算命求食的小老兒,哪里見過如此珠玉,眼中光華爆現,听了木元這話,管他許多,一把攬過桌上的東西,抱在懷里。
「嘿嘿,紫微斗數算得了什麼,小老兒一輩子,也不過求個溫飽,這麼多珠寶明玉,可是窮幾生之力都不可得的!」
听了李明軒的話,木元心中卻是不置可否。
《紫微斗數真解》是關于命格星宮的解說,便相當于一篇文章的總綱序言,不過敘其大概。而且推演之道,又分太乙、奇門、六壬算術,分別作神仙術、帝王術與庶人術,紫微斗數卻涵蓋了三種算術,而真解不過是起篇,更多的還是奇門與六壬,對木元來說,還不甚重要。
對于李明軒來說,就更加不堪了!
此篇不修神通,專修道行,不延壽元,不積精氣,只是增加對天道的感悟而已。
李明軒一介凡人,又是掙扎在生存線上求生的小人物,俗話說倉稟實而知禮儀,何況是體悟天道。
白白空讀一生,只從其中得來那些堪人之術,十之八九還連坑帶騙,自然不明白這東西對木元這樣修行者的重要。
「在下只要老丈告知這書冊的來歷,結果如何,在下卻是不會計較。」這些珠寶,自然不在木元眼里,即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單是這一卷書冊,便值得許多。
《紫微斗數真解》中記載的是星宮格局,與周天星宿大法聯系甚密,雖然並不能開發什麼厲害神通,卻也是天道至理。
天地如煉,惟余一線。推演之道,就是尋求這一線的法門。
這是至高玄妙的道行修持之法,亦是因此,此道修行起來甚是艱難,又因為推演之道與長生無甚大用,所以修行之人稀少,至少木元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見過有甚麼人修煉這樣一門法術。
李明軒听了這話,呵呵一笑,「既是如此,小老兒也不瞞小哥兒,這書冊是從我祖父傳下來的。本來家祖是靠與人出賣苦力,自得了這策書,便開始了算命的生涯。關于這書來歷,祖上卻然是有言語流傳下來!」
「哦?」
木元相信,若是一個博學之人,資質穎悟的話,單是觀看這一卷《紫微斗數真解》也足以成為堪星算命的大才,只是看來似乎這李明軒不通甚麼至理,對這卷書領悟也是有限,才落得這般地步。
「我祖居鳳華,據家祖父言道,這書是他從城外的大召山中,與人發現了一處古墓,應該是三百年前一位王爺的墓穴。家祖父與人挖掘至墓穴,卻什麼金銀都沒有發現,只得了這一卷書,又因著只有我祖父識得文字,便留了下來!」
「古時王爺墓穴?」
木元輕輕皺了皺眉頭,「那老丈可知那墓穴在大召山何處,具體位置還還知道?」
李明軒搖了搖頭,「祖父只是說,那墓穴旁邊,有一棵分外巨大茂密的柳樹,垂柳如須,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還在不在了……」
「既是如此,多謝老丈指點了。」
木元問明了大召山所在方向,辭過李明軒,徑自出城去了。
路上行人擾擾,車馬穿梭,顯得此處極為繁華,木元如今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在修行界,這便算的是極其年輕了,但世俗中,卻是壽元過半,走過最輝煌蓬勃的年歲,再往下去,便是下坡路了。
「當年小飛說是在這里做個什麼隊正的官兒,如今不知還在不在了?」
木元有心想知道,但思來想去還是作罷了,卻不想費這份心思,添這許多麻煩。
大召山就在鳳華城外,並不算很大,天都北半部沒有太過綿延廣闊的大山,都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山丘,大召山便是如此,其實不過是八九座小山頭連綿起來,不過山丘上面卻是郁郁蔥茂,一片盎然綠意。
木元進山之時就凌空飛騰而起,此刻俯身四瞰,就見大召山上到處都是綠草古樹,頗為欣榮。
「這里到處都是繁茂古樹,該什麼模樣的才叫巨大柳樹呢?」
這八九個小山頭,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而且到處又都是遮天的枝葉,密麻麻的如傘蓋,遮擋視線,要尋那個所謂「巨大的柳樹」還當真不容易。
李明軒的祖父傳下來的話,多半已經含混不清,只說了大召山,並沒有說具體哪座山頭,木元蕩開神念,開始巡察。
這一番探查之下,卻讓他意外發現了些許情況,一隊士兵正在密林中穿梭,手持長戈,腰懸利刃,身披盔甲,似是在搜尋什麼。
木元身形一落,搶在這一堆衛兵之前,振了振衣襟,便迎了上去。
「什麼人,站住!」
這一對士兵有二十多人,各個精氣飽滿,身強體壯,隊首兩人看見木元,大喝出聲,手中的長戈也橫陳起來,在陽光下閃爍著鋒銳的寒芒。
「官爺莫慌,貧道是從鳳鳴城隆興寺,游方至此,听聞此處有株古柳,年歲長久,特來一觀而已,卻沒想到在山中迷了路,還未尋到。」
「你這小道士,莫要在山中亂闖,此地已經有十來人失蹤,山中多古怪,你且隨我們一起,免得生出事端來,時近中午了,我等也要回城,便跟我們一起回去罷了。」
說話的是方才呼喝之人,見木元年輕,便如此說道。
木元听了這話卻不願意,古柳還為尋到,如何甘心,「敢問軍爺,您可知這周圍有甚巨大的柳樹?」
「哪里有什麼巨大柳樹,小命要緊,還管什麼柳樹!」
此時木元正張開神念在不斷游走,忽然就察覺到一股隱晦的波動,從地底傳來,分作千萬縷,如地底的蛇鼠橫行,瞬間就欺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