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凝煉無比的無形真水化散開來,氤氳起一大片水霧,就像是冷水澆在烙鐵上蒸騰起來的水汽。
身體傳來的疼痛讓木元齜牙咧嘴,不過好在拿捏住了侵入進來的一道無形真水,平坦開手掌,就見一抹原本無形的水勁,此刻卻閃動著微弱的光華,如一條小龍來回竄動,想要振足而飛,但在木元的掌中佛國里絲毫掙月兌不得
「這代價太大了」
木元咧嘴不已,全身筋脈都宛如針刺刀割,一瞬間凝聚肉身的全部法力而成的汲荒之祭,可以想見其威力是何等巨大。
水球之外的虛空中忽然一聲炸鳴,無形無相的真水顯現出來,一股尖利的怒吼波動傳出,顯然是受到這股反震的力道也並不好受。
一元重水、無形真水、宙光真水、萬化雷水、玄冥真水匯聚,或柔和,或冰冷,或沉凝,或詭秘,或明亮的水流漸趨如一,顯化成一副古怪的模樣。
蜿蜒迤邐的蛇身,橫亙虛空之中,九只魔獸猙獰可怖,凶楮圓睜,雖只是五大真水幻化出的虛形,但神形兼具,意氣兩全,殊為厲害。
木元疏導真氣,修復肉身創傷,掌心之中兩團真水源源不絕的汩汩冒出,不斷的催生出無形真水和一元重水。
「你這小輩,倒是小覷了你」
相柳的聲音嗡嗡如雷,十八只眼楮俯視下來,在這般凶然大物面前,木元跟長右仙子宛如兩只螞蟻,頗不起眼。
听相柳這話,木元只是咧嘴一笑,卻牽扯到受傷的筋脈,忍不住「嘶嘶」出聲,倒抽冷氣。
一元重水化成的水球上,覆蓋了一層濃郁的先天清氣,正是為了防備相柳再將之奪回。
木元費盡心力才掠得一縷無形真水,再以天一元水演化,而相柳也精通玄冥真水,得心應手,還遠在兩人之上,想要剝奪單純的一元重水控制權,那是輕而易舉,若非有九轉乾坤鼎這等絕妙的先天靈寶,兩人卻也抵擋不住。
兩人都沒有搭話,木元忙著疏導真氣,畢竟只有力量才是自己真正的依仗,顧不得跟相柳這廝插科打諢,好在自己法術綜羅廣博,肉身明王金身也極善養傷,徐徐滋潤,緩緩滌蕩,過不片刻就好受多了。
五大真水顯化的相柳之身繞著水球緩緩游走,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但虛空中不時綻露符陣毫光,顯然相柳這老魔也不是一味窮追猛打的簡單思維,現在明顯是在布置陣勢。
「就算你能殺了我們,你也逃不月兌封印去」
看著在虛空中游走的相柳魔身,長右仙子忽然開口,聲音仍舊是冰冷淒清,恍如金玉踫撞。
「殺你們?你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這只是我一縷神念降臨,若非先時想要掙月兌封印,本體也受了波及,要殺你們還不是易如反掌」相柳的聲音里透著冷酷,「幾萬年,太寂寞了,我要好好作個耍子,玩弄你們」
木元臉上漸漸生出血色來,听得相柳如此說,冷笑一聲道,「我道上古神魔如何,原來也不過是一廂情願,不計後果的莽夫而已」
相柳嗡嗡大笑,並不著惱,頗為玩味的盯著水球中的木元。
「莫說你殺不了我們,即便真能如此,也不過是永世被鎮壓在封印之中,而且封印已經被武宮六大星君煉化,只待一些時日,說不得你也就是任人奴役差遣的奴才而已」
「哦?」相柳不置可否。
木元把修羅滅天鏡擎起,鏡光四掃,就听虛空中不斷響起爆裂的聲音,卻是相柳方才布下的許多符文禁法,被鏡光一照,立刻分崩離析,散亂成一團團的元氣流失。
這些流失的元氣飄忽如煙雲,在此處看的分明,卻是漸漸融入到周圍的虛空之中,使得這片天地更加堅固
這下相柳有些動容,雖然他也是上古神魔,卻從未見過修羅滅天鏡,對其破禁的效用感到極為驚訝。
木元搖了搖頭,嘖嘖嘆道,「堂堂上古神魔,被封印萬年不說,還要受人奴役,我還真是為你不恥啊」
相柳嗡嗡怒笑,「四皇聯手設下的封印,我倒還真想不出有什麼人可以將之煉化」
「那咱們不妨拭目以待,只是等到你身不由己的時候,可不要後悔」
「恐嚇我?威脅我?嚇唬我?」相柳嗡嗡怒嘯,聲如雷震,他凶楮連連轉動,最後竟是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若想跟我合作,先看看你們有這等本事麼,擋得下我這縷神念的全力一擊再說以後吧」
相柳的魔體倏然漲縮不定,滔滔真水迸涌,嘩啦啦如天河崩催,五道真水混融,就像是在被強大的外力擠壓,透明的真水此刻就如粘稠的膠水,拼命的往一處融合。
大量的水泡汩汩升騰起來,從底部往上急升,本來還只是微塵般的體積,很快就膨脹到頭顱大小,隨即崩炸開來, 啪響動如雷霆霹靂。
「老魔要舍卻這一縷神念,做出驚天一擊了」
長右仙子紅衣如火,秀發狂舞,九轉乾坤鼎中如烈火烹油,發出汩汩不絕的響聲,先天清氣如玄雲天幕,一重重,在她縴長的素手上纏繞飛揚,蓄勢以待。
木元肉身受損極重,此刻怕是不能為戰,干脆將肉身納入太極圖中,元神顯化出來,周身玄光垂蕩,諸般神通激蕩砥礪,陰陽二氣盤繞其上,毫光沖霄。
轟轟轟
外圍相柳的魔音愈發巨大,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尖利破雲,整個天地似乎都連帶著震蕩起來,一圈圈的漣漪波動,真水如火,沸騰作響。
呼
木元長吐一口氣,一元重水、無形真水都被納入到太極圖中,數不清的神通布成一座宏偉壯闊的巨大陣圖,籠罩虛空數千里
不過太極圖膨脹到這個地步,卻又在瞬息之間壓縮,陣圖之中的神通互相摩擦,衍生出無窮光華,光艷艷,霞雲瑞彩紛紜,最後竟然只有一丈左右,環繞在兩人左右。
這一次相柳融匯五大真水,既有宙光真水瞬息來去,扭曲一切法則,又有無形真水無聲無息穿透禁制,其余如萬化雷水赫赫聲威,一元重水沉凝如天崩,玄冥真水駕馭調度,冰凍萬里,兩人都不敢小覷。
轟
無量先天清氣忽然壓落在太極圖上,九轉乾坤鼎熠熠生輝,輻射無量光明。
先天清氣就像是水銀瀉地一般無孔不入,在太極圖諸大神通之間穿梭,如入無人之境,庖丁解牛。
這自然是木元也對長右仙子完全敞開了太極圖,先天清氣、陰陽本源融匯,頓時如干柴烈火潑天架的燃燒起來,迸射出的光華如神焰,環繞兩人周邊。
這一刻木元就像是全身浸泡在滾熱的水中,通體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泰。
九轉乾坤鼎逆轉後天化先天,神妙無匹,木元現在也感受到了這種奇妙。
本來他的法力都是機緣轉化,一粒大蘊寶藏丹率先把長生真氣化成先天乙木之氣,而後以此激蕩衍生,悉數轉化,雖然也全功,但畢竟落了下乘,仍舊是後天之物強行轉化,比不得九轉乾坤鼎先天妙用,清氣洗滌,如月兌胎換骨,重生來過
先天清氣無孔不入,周游太極圖每一寸每一絲,滌蕩著木元每一縷神念,陰陽二氣與先天清氣混融交匯,絞纏如一,彼此都受益匪淺。
甚至,在這一剎那,木元都有一種恍然而悟的感覺。
「原來機緣說的是在這里……」
不過眼前情景顯然容不得兩人細細體悟,五大真水融匯,無形無相,來去如電,每一記都如天雷轟炸,天穹崩壓。
相柳舍卻這一縷神念,全力催動,轟轟然壓將下來,就見光浪如潮,絢弧流轉,數不清的光渦旋流飆轉如電,太極圖中無數的法術、陣型散亂,發出不堪重負的「 」聲響。
木元神念如裂,顧不得肉身損傷,五大明王虛影閃現,諸般法器崩爆,同時一尊大鼎轟然壓落,一時間光芒如海,威壓如獄。
全身都像被刀割一般,肌膚寸寸崩裂,元神也像在冰寒的冷水中浸泡,寒氣侵入,瑟瑟而抖,真氣都結成了霜花,時間好像靜止在這一刻。
恍惚之中,木元好像听見了什麼東西破碎,水流奔涌,烈焰席卷,天地像是毀滅了一樣,到處都是流竄的霞輝,然後意識一陣昏迷,最後一眼全是飆飛的鮮血,金光沖霄。
也不知過了多久,木元緩緩蘇醒過來,周圍仍舊是昏昏虛空,靜寂無聲,全身都散架了一般,一團微弱的光芒裹住兩人。
長右仙子此刻也昏迷不醒,秀發散亂,雙眸禁閉。
只有九轉乾坤鼎仍然流轉出些微先天清氣,正在緩緩滋潤兩人損傷眼中的元神跟肉身。
「嘶」木元剛要動彈,卻是倒抽一口冷氣,這一次受傷之嚴重,簡直不可想象。
金身殘破,皮開肉綻不說,內蘊精氣的血液骨骼流失,元神也幾近崩毀,太極圖現在就像是毀損的電路,不時閃亮起一些火星光華,寂然漂浮在識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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