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修羅異覺
秦淮舍了畢竟苦修的十二大污穢獸跟饕餮魔獸盡皆棄留于此,挨了一記汲荒之祭,倉皇而走。
這倒是出乎木元意料,也絕沒想到幽冥道人取舍果決如此,大自在魔主聖法也自神妙,想必當年被幽冥道人用的出神入化,一去無蹤,木元竟是一點都沒法追尋。
已然是滿目瘡痍的小洞天之中,至穢天的所有弟子都茫然不解,明絡道人也失落落的站在遠處,看著崩塌的山巒、傾倒的密林、決堤的江河,惘然若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體內被抽走,空落落的找不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木元無意久留,虛空中原本無垠無際的血海現在倒似是一條蜿蜒血河,禁制散去,十三尊魔獸形體消散小半,萬穢之棺也悉數化歸,至穢天可以說現在一團糟糕,而自己此行來的目的,雖然有些波折,但也算給了秦淮一個好看。
沒有管顧秦淮留下來的這些東西,想必對至穢天中許多人來說,這都可以作為修行的根基,但對木元卻沒多大用處,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身子一縱便出了至穢天。
修成不滅之魂,並不代表木元對元神合道就有了把握。
出了至穢天,木元也忽然記起,左近不遠處便是曾經的穢霧絕地,而修羅魔門也並不遠。
武宮禪宗大戰過後,木元曾听青原衣說起,楚雲飛就是被修羅魔門之主帝迦帶走,只不過現在木元雖然修成了不滅之魂的無邊法力,卻也沒有信心敢與帝迦對陣。
對于天軌道紋的運用,帝迦可謂是已然出神入化,精巧入微,實在是個勁敵。
這等強敵,仇怨也不急于一時來報,更何況木元雖然沒有勝之的把握,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真身卻能闢易諸法,縱然是拿捏不住,卻也自保無虞。
修成不滅之魂,元神也有不少進益,推算的功能越發強大起來,對于許多冥冥中的運數也有更加清晰的明了,突破的契機,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飄渺朦朧。
就如周化生想要尋找其余三口劍胎與陣圖一般,木元也早就在打太極圖的主意,只是似這般先天靈物本就難尋,到現在木元也不能具體推算出來,只是朦朧有一個大概方向。
「北去?」
元神只是推演出幾率最大的所在,由此北去,也正好要經過修羅魔門。
當然,木元可以選擇繞過去,卻又不知這個推算出來的「北去」要北到哪個程度,萬一恰巧靈寶就在修羅魔門的星域之內,繞過便是錯過,豈不可惜。
「也只有這樣的笨法子,不過也無妨,就算被帝迦發現,我亦非吳下阿蒙,來去還不是自由」
微微沉吟,展開無雙法力,玄黃鋪展,無數道紋浮現,遁法奇絕,比起玄黃老魔來,木元的手段無疑要更加玄妙。
玄黃老魔除了有太上玄黃多寶訣以外,最厲害的手段也無非就是玄黃玲瓏天妖一族的玲瓏歸元術,如何跟木元融匯了諸多法寶的肉身相比。
修成這般法力,與天道合鳴,木元亦能漸漸覺出自己的變化來。
這種感覺,好似在俯瞰萬物,神識高懸九天,遍諸四極,隱約有一種超然出世的掌握之感。
木元甚至覺得,只要一直這麼精修下去,真的會有一日能夠通曉過去未來,遍知周天萬物,窮盡宇宙奧妙。
心中有不可遏止的欣喜,卻也隱隱有種擔憂。
混沌深處那人的話,竟似在自己意識深處生根一般,「當你見識了一切要見識的,知道了一切要知道的,還用什麼來維系你存在,作為你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堅持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只是對那些無憂之人才有資格享有,現在連天道封神碑都未打破,我想這些不切實際、虛頭八腦的東西作甚就算那人說的是真的,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找一個堅持也就罷了」
木元甩了甩頭,雖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也不肯為這些東西而羈絆了自己修行的步伐。
路過穢霧絕地,木元也忍不住把神識往里一探,原本的凶險虎穴,現在對自己來說卻如履平地,只是並沒有發現那個曾對自己出手的不滅高人。
「血海消失,莫非那人也離開了?即便如此,這些修羅血魔也應該隨之挪走才是,怎的還全數滯留在此?」
這些想法也只是在腦海微微一轉,很快就拋之腦後,元神未覺,已經蘊含在身軀中的龜寶也殊無動靜,木元肯定那靈寶不在這片區域,加快步伐,繼續北行。
很快又到了修羅魔門的星域,這片星域也極其廣闊,足足有千顆星辰繚繞,煙雲如織,畢竟有帝迦坐鎮的門派,不會太寒酸。
這千顆星辰都被人用大法力運作,布置成強大的陣勢,並不阻礙外人進入,但若是誰想在其中攪風弄雨,陣勢一開,立時便會被絞作齏粉。
一顆顆的星辰被拋在身後,木元也是一時意起,忽然想查探楚雲飛是否就在其中,神識淡淡的飄忽開去,蔓延掃過,待行至半途將近星域的中心,果然發現了楚雲飛。
「咦?」
很快木元就發現了有些讓他驚訝之處。
根據青原衣所說,上次見楚雲飛時,他還未曾突破元神,現在他身上彌漫的氣息卻明顯就是元神之境。
楚雲飛坐在一條靈脈的源頭,全身閃爍出無數黑色蓮花,氣息雖然仍舊微弱,但明顯便是帝迦曾用來圍殺木元的太玄冥水靈光。
這些黑蓮繞著他身上的法袍劇烈旋轉,兩者氣機相互干擾,如龍旋虎踞,像是互相吞噬,又似相互融合,不斷的推動著他的法力。
「說起來,當初從諸天之心逃出來的這些人,各個都驚才絕艷,更有曾是年輕一輩的翹楚,雖然我跟周化生走的更遠一些,但像吳道子、楚雲飛等人也已修成元神,比起絕大多數的修行者來說,已經是極為了不得了」
見楚雲飛也得了長生道果,木元未曾指望這些人能夠如自己跟周化生一般,如此迅速的修成法身,心下卻也極其欣慰,剛要抽身而走,很快卻發現了不諧之處。
楚雲飛身下的靈脈正在急劇的往他身上匯集,蓮花生滅,吞噬如此多的靈氣,卻並未讓楚雲飛出現任何不適。
按理說,縱然是修成元神,並不代表可以容納更多的元氣,就如當初萬成風吞納九條靈脈,已經遠遠超出任何一個元神修士所能容納的程度,概因他身具上古蜚獸之精,身體的強韌程度已經不可用常理來計較。
但楚雲飛明顯沒有這般機緣,那些不斷匯集的元氣,未曾衍化出更多的黑蓮,也未融入他身上的法袍內,甚至就連他的元神都未曾有任何膨脹,反倒是身上的氣息波動,竟是在不斷的消耗。
「莫非是他修行出了什麼岔子?」
木元當然不會放任不顧,忍不住仔細覷探過去,這才發現了其中的微妙端倪。
在楚雲飛元神深處,一道隱約模糊的符,似是溝通了極遙遠的虛空,正在不斷消耗楚雲飛的法力,所費劇烈,就像是楚雲飛正在經歷一場艱辛的大戰,縱然身居靈脈源頭,竟也來不及補充所耗,導致身上的氣息不斷跌落。
「這是……」木元眉頭一皺,「是諸天禁魔碑運轉的結果」
隨即他心里彈出一個念頭,「莫非是敖青遇上了什麼麻煩?」
諸天禁魔碑的用處,他隱約也猜到一些,雖然不是太清楚,但足以讓他對現在的狀況做出最精準的猜測。
「我離開龍域時,敖青跟周化生在一起,除了那幾個不滅級數的部主,怕是沒有人能對他們造成威脅。難道是……」
木元不得不做最壞的猜測,畢竟龍念生現在還被鎮壓在自己手里,當時天雲荒正跟另外幾人對峙,自己又出其不意,逃月兌出來。若是天雲荒惱羞成怒,真的對自己的故人出手,他也難辭其咎。
「無論是什麼緣故,既然敖青遇上了麻煩,我總不能袖手旁觀。甚至,現在也未必沒有機會救出敖鸞來……」
木元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對敖青到底是什麼心思,或許是當初種下的一種小小自卑,每當面對敖青時,他總有些底氣不足,就算是後來修為遠勝于她,這種根植于心的感覺雖然微弱幾不可存,卻也沒有完全消失。
加上敖青本就凌厲果決,巾幗不讓須眉,也讓木元總存著一分敬而遠之的奇妙心思。
然而當上次見到周化生跟敖青聯袂並立時的場景,他又像是被觸動了某根心弦。
「比起秦淮那一份不容侵染的堅持,我確實少了些什麼……」
跟寂心那是水到渠成,或者說是機緣巧合的開始,而後一路走下來,很大程度還是寂心的堅持。而與敖青卻有些類似嫉妒,直到被人奪去的時候才覺得心里不舒服,想要將之守護。
真正在自己心里扮演那份堅持角色的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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