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罷洪曜的書信,永歷真沒有想到漕幫的後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洪承疇,不得不讓永歷忽然想起一對對聯來︰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這是後人將洪承疇自己所寫的對聯修改而成,諷刺他先為大明重臣,卻投降滿清,有負大明皇恩,甘為滿清走狗。
對于洪承疇,永歷自己的理解是,洪承疇確實在某種程度上是一員能臣,不過只是對內不對外,對內無論是在前期為大明剿滅農民軍,還是在後期為滿清剪除大明余患,都做得有聲有色,頗為能干。但是對外,「松山一戰」貪功冒進,致使大明最後的精銳喪失殆盡,山海關外重鎮盡數丟失,又叛降滿清,成為最「鐵桿」的漢奸。
也許有人說洪承疇不得已而為之,甚至說他是為了天下百姓不遭生靈涂炭,只能忍辱負重,委身于滿清,後又廣施仁政等等。卻沒看到是他投降在先,後成為滿清南下的馬前卒,為了滿清鎮壓漢人的反抗不遺余力,而他所提的各項政策也不過是為了穩固滿清的統治,正充分體現出了他一副「漢奸」的嘴臉。
永歷並不理解洪承疇為什麼會做漕幫的後台,不過听了黃宗羲的分析後,才算心里有了些明悟。
黃宗羲的解釋是,當年洪承疇配合多爾袞和多鐸進攻南明,而此時的漕幫的總舵還在揚州,總舵主是蔣令公,後來多鐸制造了慘絕人寰的「揚州八日」,漕幫在抵抗中損失慘重,差點就全軍覆沒。幫主蔣令公僥幸逃月兌後,去了當時的南京,不想南京也隨之被滿清攻破。
傳說現任的漕幫幫主燕行天當時是漕幫在南京的分舵舵主,在蔣令公逃到南京後,掌握了漕幫的大權,在新任江南總督洪承疇的拉攏下,投靠了洪承疇。在洪承疇的扶持下,漕幫才漸漸恢復了元氣,就是在洪承疇的建議下,滿清朝廷免了漕運稅,等到洪承疇任滿,又在他的建議下,燕行天將總舵搬到了天津衛。
當然以上都是傳言,事實還需要考察。現在燕行天親自到江寧求見自己,到底是見還是不見?如果他的靠山是洪承疇,那麼付君義又持何態度,為什麼以前沒听付君義提起過這件事?
付君義不該有什麼問題,否則在天津衛知道自己是永歷皇帝,不趕緊向滿清朝廷通風報信,即使自己是假的,也算是大功一件。付君義並沒有這麼做,可見還是心向大明的,不然也不會和魯中山暗中投向自己。
既然燕行天和付君義一起到了江寧,那就去看看燕行天到底想要干什麼,付君義也肯定帶來了魯中山的消息。還有兩江總督要的那一萬支火銃,已有兩個月多了,山上的鐵匠營也應該造出了一些,不如一並帶去,好再套回點銀子來,金璃虎給的那五十萬銀子上次分給五大軍團,自己是一毛沒留,現在估計山上又快沒錢了。
永歷龍體欠安,便打算休息幾日,等身體恢復差不多了,再啟程去江寧。
本來眾臣對于萬歲爺不辭而別都頗有微詞,尤其是耽誤了冊封太子的事情。
翰林院的翰林們在經過數日的爭論後,終于在顧炎武的逼迫下,達成了一致。按照大明皇帝的譜系,皇子姓名中間必須佔一個「慈」字,而且第三個字還要是火字旁,于是便給大皇子和嫡皇子分別起名叫做︰朱慈爍和朱慈烜。
「爍」字出自《周禮•考工記•總》——「爍金以為刃」,意思是讓大皇子削鐵如泥般堅韌;至于「烜」出自《詩經》中的《爾雅》中的「赫兮烜兮,威儀也」一句,含義是顯赫、卓著,預示著嫡皇子的威嚴和尊貴。
兩個皇子的名字起好了,為了搪塞眾臣之口,說嫡皇子還不過百天,如何能立為太子,有些早了,不如等到一周歲再行冊立大典。眾臣們听後,也覺得有理,立一個不過百日的嬰兒為太子,確實也有些操之過急,于是此事就此擱下。
永歷只是感染風寒,但心念諸事繁瑣,尤其是江寧那邊還有急事需要處理,便在靜養兩日後,安排啟程去江寧。
李定國和黃宗羲等人擔心永歷的身體,本想勸諫,卻被永歷的話著實感動了一番。
永歷說道︰「朕自十七年前,登大位于肇慶,連年顛簸流浪,居無定所,然東進至井岡山以來,君臣上下煥然一新,大明國運復蘇,此時正是生死存亡之關鍵,朕已經耽誤十余年了,不能再耽誤下去,如果等滿清幼主漸壯,政通人和,我們再想翻身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所以朕不得不奔波勞碌,待恢復江南,朕再休息不遲。」
李定國和黃宗羲等四位內閣大學士全都跪下,心中無不為皇上的憂國之心所感動,但又在此事上愛莫能助,于是黃宗羲提議王夫之隨同永歷前去江寧,也好分擔些事情,永歷想想表示同意。至于救回來的張煌言還在調養身體,永歷吩咐暫時不要跟他說起是誰救了他,等自己回來再做處置。
兩天以後,永歷的身體漸漸恢復,病情也好了大半,便準備上路,在看過皇後、田貴妃和金鳳後,親自點了洪熙官、苗顯、石早,還有張迪等五人跟隨,又挑選了十個精銳的侍衛。永歷的身體還有些虛弱,在王夫之的建議下,改乘了馬車,其余人等都騎馬護衛在馬車左右,然後下山往東走上了官路。
七天以後,永歷等人才到了江寧,進城以後當然是去「**夜總會」了。到了「夜總會」,看到除了陳起月外,付君義早就等在那里了。
永歷招呼著付君義來到後院的一處僻靜的屋子,讓洪熙官在外邊守著。見到此處沒有外人了,付君義才跪下行禮,永歷讓他平身後,就開口問道︰
「付大夫(四品奉義大夫),漕幫幫主燕行天南來所為何事?」
付君義面帶羞愧之色,半天才道︰「陛下,都是臣不及反應,差點壞事!」
「哦?怎麼了?」永歷就知道其中還有隱情。
「陛下,是這麼回事」接著付君義就把此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听的永歷眉頭直皺。
原來,漕幫的靠山是洪承疇一事,付君義也不知道多少,他並不是燕行天的心月復,而是老幫主蔣令公的心月復,燕行天當年投靠洪承疇的內情,也就燕行天和蔣令公知曉,但是蔣令公也有意隱瞞了實情,所以付君義並不知道。
不過在漕幫遭到各地官府和其他幫會的打擊後,燕行天為了穩住陣腳,只好去北京請洪承疇出面,本來洪承疇已經致仕在家,但在滿清朝廷中還有些影響力,便向滿清朝廷上了一道奏折,力保漕幫,再加上後來徐州總兵許定國被刺,滿清朝廷也不希望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在大學士蘇克薩哈力主之下,滿清朝廷決定停止對漕幫的打擊,但是要求漕幫必須一切听官府的指示行事。
另外因為滿清閩浙總督吉力嘎在面對台灣的鄭經時屢戰屢敗,圍剿各地的反清義軍不利,再加上剛傳回的消息,浙江巡撫趙廷臣枉放前明侍讀張煌言,已被滿清朝廷下旨,削去官職,解送北京受審。滿清朝廷的四個輔政大臣中,索尼和蘇克薩哈彈劾了吉力嘎,重新啟用「漢臣第一人」洪承疇擔任閩浙總督,不日即將上任。
听完這些消息,永歷也是大吃一驚,「鐵桿漢奸」洪承疇要來江南,他的能力可比吉力嘎強多了,這是「內戰」高手啊,對付漢人的手段可不一般。
其實永歷穿越以後,這只「蝴蝶」的翅膀改變了太多的歷史發展軌跡,本來晉王李定國按照原來的歷史,在前年就應該因病去世,還有剛在杭州救的張煌言,也應該在年前被滿清殺害。
在諸多的改變中,也不會完全都是向著永歷有利的一面,洪承疇本該在康熙四年死去,卻也受到影響重新回到江南擔任滿清的閩浙總督。洪承疇的故鄉即是福建南安縣,在做江南總督的時候,盡心竭力的鎮壓反清勢力,屠殺了無數的仁人志士,可以說在滿清朝廷的漢臣中是第一號能臣。
面對洪承疇的強力「回歸」,永歷又該怎麼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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