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沒想到會被姚大榜認出來,其實每次永歷外出的時候,都要經過細致的化妝,比如特意留個連腮胡子,將腦門剃的錚亮,或者帶個帽子,將腦後頭發梳成辮子等等,基本上和原來的樣子都有較大的區別。
還有滿清早在三年前便確定永歷皇帝已經死亡,此事天下盡人皆知,即使是永歷在江寧城和兩江總督郎廷佐會面的時候,都沒有被識破,因為誰會懷疑一個死了的皇帝會「死而復活」的。除了為數不多的人知道永歷皇帝還活著外,大江南北還真沒有太多人知道永歷皇帝還活著,這就是永歷可以在化妝後,敢于招搖過市的原因。
可是永歷此時卻被姚大榜認出來了,雖然他只說是想象,但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姚大榜肯定的目光。
永歷被姚大榜盯著,身上開始滲出冷汗,心想︰眼前這位可是「湘西匪首」,誰知道他會有什麼圖謀,土匪強盜會講江湖道義嗎?即使姚大榜與洪曜有舊,此時面對的可是滿清朝廷的頭號大敵,如果把自己抓住,獻給滿清朝廷,別說黃金萬兩,就是封爵也不在話下,在這麼大的誘惑面前,姚大榜不會出賣自己?
可能是姚大榜看出眾人的戒備的意思,又是輕笑道︰「大明永歷皇帝,早被吳老賊害死了,您不可能是他,是我覺得有些相像而已,呵呵。」
听到這話,永歷等人才稍微松了口氣,但是永歷心中突然想起,姚大榜說自己曾經是東廠的殺手,肯定也會些易容之術,又久經江湖,雖然現在比較謙和,但是難免他不會起些歹意,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比較好。
想到這里,永歷假裝向外望望,說道︰「哦,天下人長的相近的人不知凡幾,我只是個生意人,可不敢與前明扯上關系,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不知姚大頭領可否就此別過,等他日去江寧,咱們再好好聚聚?」
姚大榜听後,起身說道︰「既然諸位著急趕路,在下也不便強留了,青山常在,綠水長流,諸位請——」
眾人沒想到姚大榜這麼痛快的放走自己,遂站起來,向姚大榜一一告別。
當洪熙官向姚大榜抱拳施禮的時候,姚大榜伸手拍了拍洪熙官的肩膀,用長輩的口氣說道︰「熙官,武功不錯,好好讀書和習武,將來必會有大出息的,我看好你!」
洪熙官也很客氣地向姚大榜鞠了一躬,說道︰「謝謝姚大叔,以後我爹回江南的時候,我們父子會去拜訪您。」
「嗯,好,我也很想念洪老弟了」說著,姚大榜從懷里掏出一枚銅錢交給洪熙官,繼續道︰「衡陽城外十八里鋪有家「同福客棧」,掌櫃叫做錢芭蕉,是個女人,以後如果你要找我,就去那里把這枚銅錢給她看,就能找到我了!」
洪熙官把銅錢拿起來,看到正面寫著「天啟通寶」四個字,不過是一枚很普通的銅錢,但是邊緣有個小缺口。將銅錢收起後,洪熙官再沖姚大榜點點頭,在姚大榜一聲「後會有期」中,轉身與永歷等人一起離開了破廟。
姚大榜送到破廟大門處,就不再送了,而是讓瘦高個代自己去送眾人。
在回去的路上,瘦高個自我介紹他叫羅洛,是姚大榜的兄弟,向眾人道歉,在言語中更是對洪熙官的功夫贊賞有加。
姚大榜一伙無不是悍匪,在腥風血雨中打滾多年,剛才的打斗中就是百里挑一的侍衛,也差點招架不住,雖說他們損失更大,死了五個,但也不見他們有一點悲傷,好像無所謂的樣子,其實這些年刀口嗜血的生活,早就讓他們心如堅鐵了。
永歷借機也詢問了姚大榜身邊的一男一女是什麼人,羅洛也沒遮掩,告訴說男的叫「雷神」,女的叫胡媚娘,和自己一樣,皆是姚大榜的左膀右臂。
回到大路後,見到方美玉他們已經將失散的西洋人全部找回,永歷才松了一口氣,讓人準備一下,然後重新啟程。
看來韶關到江西的路途不是那麼太平了,姚大榜這伙強盜能夠流動到這里,那麼其他的土匪會不會也會遷移來,如果是這樣,以後運送貨物的時候,可要加倍小心了。
一天以後,張迪神秘兮兮地跟永歷說,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永歷聞听後,也是被嚇了一跳,立刻讓苗顯和洪熙官小心戒備,苗顯甚至故意在永歷等人走了以後,暗藏起來,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物,讓大家虛驚了一場。看著疑神疑鬼的張迪,永歷本想訓斥一番,可張迪堅稱後邊有人尾隨。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小心為妙,所以永歷命令加快趕路,快馬加鞭只用了五天的時間,就回到了井岡山。
雷老虎和李小環一路上早就懷疑永歷的身份了,但是永歷一直很照顧他倆,又和苗顯、洪熙官等人關系處的不錯,在武功上得到了苗顯的悉心指導。而李小環更是整天膩在永歷的身邊,不是吵著要學「二人轉」,就是要永歷給講故事听,永歷也不厭其煩地講給她听。如此這樣,雷老虎和李小環對永歷的感情漸漸建立起來了。
等到井岡山的時候,見到大隊人馬來迎接永歷,十多個穿著明朝官服的給永歷行禮,口稱「萬歲」的時候,雷老虎和李小環終于才知道相處了兩個多月的人,竟然就是大明永歷皇帝,而根本就不是什麼生意人。
永歷回到山上後,先讓人安排雷老虎和李小環的住處,並且問他倆可以住幾天,然後下山回江寧或者武當山。
雷老虎還以為永歷要趕自己走,當即就跪下,說要留在井岡山,從此追隨大明皇帝。李小環感覺挺好玩,也不想走,便也要留下。
永歷心想,雷老虎為人仗義憨直,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來必會大有用處;李小環的父親李巴山是武當山的長老級人物,可以通過李小環聯系李巴山,以此將武當山也納入大明的勢力範圍。
既然雷老虎夫婦要留下,永歷當然求之不得,當即就封雷老虎為御前副統領,五品武官,先做洪熙官的副手,歷練一段時間,再做他用。
雷老虎被封了官,成為永歷皇帝的近侍,又可以每日與洪熙官在一起,高興的當時就跳起來。士為知己者死,雷老虎才不管是哪朝的官,只要對他好,讓他信服,他就鐵心跟著誰。
永歷在小皇宮稍事休息後,就來到龍鳳殿,馬上召集內閣開會。
雖然兩個來月未見,眾臣個個神采奕奕,顯然是有什麼喜事發生。沒等永歷張口詢問,李定國就先伸出兩根手指比劃著,說出了兩件振奮人心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山上的「第一軍團」練兵結束,戰力成倍的增長,可以隨時參戰。
第二件事是張煌言經過調養,已經基本恢復,也知道了是誰救得自己,正焦急地等待皇上回來,好當面謝恩。
這頭一件事,是永歷意料之中的,大明軍隊的戰力每日都在增長,現在所欠缺的就是戰斗的歷練,按照現在形勢的發展,估計用不了一年,就可以發動反攻,到時候大明軍隊將會勢如破竹一般挺進江南。
俗話說︰「千金易得,一將難求」,張煌言是永歷不辭艱險從滿清手中救回的大明忠臣,如今身體也已恢復,才是真正可喜可賀的事。這次去澳門,真正接管了金璃虎的大澳島海盜,「大明海軍」已見雛形,如今缺的就是一個能統帥「海軍」的將才,而張煌言正可以任「海軍政委」一職。
「來人,宣張煌言覲見!」永歷興奮地說道。
(快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