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岡山自古以來缺少官府管制,山上的百姓無不是自治,家族勢力龐大,凡事都由家族族長決定,這就是為什麼在永歷得到「四大家族」的支持後,兩年以來一直沒有暴露的主要原因。
永歷擔心出兵的消息泄露,所以出兵的時候,並沒有告訴各個家族,不過這四個家族族長都是精明人,從萬歲爺將三個後妃送往娘家省親,就知道最近明軍可能要有大動作了。
楊家和田家是永歷的姻親,和大明如今就是拴在一起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然希望大明能夠光復江山,那麼楊家和田家就一躍成為真正的「皇親國戚」了,榮華富貴將享用不盡。
在明軍向山下開拔的時候,楊家族長楊文定、田家族長田慶與其他兩家族長一起從大軍的後面趕了上來,而且身後還跟著二十幾輛大車。
永歷听說自己的「國丈」趕來了,只好下旨宣他們覲見。
楊文定等人見到永歷,跪下行了大禮,平身後,指著身後的二十幾輛大車,說道︰「萬歲爺,大軍就要離開井岡山了,這兩年承蒙大明皇帝垂愛,大明軍隊對百姓是秋毫無犯,為了表示我們的一點心意,那是我們幾個獻給萬歲爺的一點心意,白銀五千兩,還有二十車糧食,請陛下收下。」
永歷一听,轉頭看了一眼井岡山,心里有種很留戀的感覺,雖然自己經常奔波在外,但是也在這里生活了很長時間,對于這里的山山水水,也很熟悉了,尤其是大井的「小皇宮」,讓永歷留下很多美好回憶,這要離開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好,感謝諸位!將來朕要是中興大明,一定還會回來看看的!」永歷點頭說道。
就在眾人點頭回禮的時候,田慶問道︰「敢問陛下,大軍這是要到何處去?」
「呃」永歷不想說出實情,可是田慶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岳父,也不忍心欺騙他,這才說道︰「兩年的休養生息,大明的軍隊已經兵強馬壯,是時候反攻了,不瞞諸位,我們正要下山去攻打贛州。」
「啊」眾人齊聲發出驚嘆,這時田慶走前一步,說道︰「陛下,我有一房佷兒,名叫田國平,現在就在贛州城任一個千總,听說贛州城的北門歸他管。」說到這里,田慶看到永歷眼楮一亮,就繼續說道︰「我這個佷兒自幼是我帶大的,舞槍弄棒,武藝不錯,後來當了清朝的官,但是心中還是向著大明的,大軍要是進攻贛州,我倒是可以想辦法讓他里應外合!」
「好!」永歷一拍馬鞍,大叫一聲。
要到贛州城聯絡田國平,田慶毛遂自薦要走一趟,永歷當然同意。于是特意安排了幾個衛士保護田慶,讓他先行下山去贛州。
接下來在去往贛州的路上要經過幾座較小的縣城,以前明軍沒有攻打過縣城,是永歷擔心引來滿清官府的注意,現在就沒有必要再去管他。明軍所過之處,在守城清兵毫無準備之下,迅速地攻下這些縣城,然後交給當地的幾個大族管理。這樣一來,既可以保證縣城的治安,也可以使當地百姓擁護大明。
既然在贛州城內有內應,那就能夠「兵不血刃」地佔領贛州,永歷在和方以智和靳統武等人商議後,決定派出先鋒隊,化妝成清軍,在前邊開路,將一切可疑的人,尤其是滿清官府的信使全部扣押,以防走漏風聲。
經過兩天的行軍後,終于到達了贛州城北門。此時已是中午,贛州城北門如往常一樣,門戶大開,幾個守門綠營兵懶洋洋地靠在城門上,根本就不知道要大禍臨頭了。
這時候,從城內突然跑出一隊清兵,為首的是一個紅臉漢子,讓士兵清除城門兩旁的百姓後,站在城門開始向遠方張望。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正是田慶。
永歷遠遠地看到城門處被清空,立刻大手一揮,五千明軍立刻由靳統武率領向城門進發。其他幾個城門,各有明軍把守,務必要讓城內的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田國平果然是信人,在叔父田慶的勸說下,同意打開城門投向明軍。在城門,經過田慶的引薦後,田國平見到對面的明軍將領竟然是靳統武,當真吃驚不小,好在剛才叔父已經將明軍如何到達的井岡山說了一遍,才沒有過分驚訝。田國平剛想跪拜,就被靳統武一把扶起。
靳統武說道︰「免禮,免禮,田將軍乃是我大明的有功之人,今日能進入贛州全靠田將軍,現在還請田將軍帶路,去府衙將向至善和何大財抓起來!」
田國平點點頭應是,其實他心里早就對向至善和何大財不滿了,于是命令部下頭前開路,靳統武率領大隊明軍在後跟隨進入贛州城。
贛州城內的清軍部署,永歷早就探听的一清二楚,城內一共有綠營兵一萬五千人,為首的副將就是知府向至善的小舅子何大財,軍營在贛州城的西北角,此時大部分綠營兵都在兵營。
對于何大財這人,永歷再熟悉不過,他和他姐夫向至善一樣的是貪財無能之輩,贛州本來是贛西的重地,才駐有重兵,可是何大財做了這里的副將後,克扣軍餉,武備松弛,綠營兵的戰力相當低下。
而向至善此時正在府衙內和老婆命令下人收拾行裝,原來這幾年向至善沒少搜刮民脂民膏,再加上永歷的慷慨贈送,有了大把的銀子。去年他拿出五萬兩銀子,讓人在京城上下打點,走通了鰲拜親信班布爾善的門路,竟然要高升河南巡撫。
向至善以為做官不就是為了「升大官發大財」,現在自己要高升了,而且銀子也摟足了,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眼看赴任的日期就要到了,就忙著與老婆收拾起行裝,準備去河南再「大干一番」。
何大財早就知道姐夫向至善要升官了,可是他是贛州副將,總管贛州綠營,暫時還不能隨姐夫離開,但又不想留在贛州這個「窮鄉僻壤」,早就想回到中原去享福了。兩次三番地和姐夫求情,讓姐夫也想辦法把他弄走,可是向至善暫時還沒有這個能力,便將他安撫下來。
此時何大財正看著姐夫和姐姐倆收拾東西,自己卻在一旁鼓氣,默不作聲。
突然外邊傳來劇烈的喧嘩聲,就听到有人喊︰「你們是什麼人?」接著「哎呀」一聲慘叫。
「怎麼了?誰在外邊大聲喧嘩,大財你出去看看」向至善話音剛落,一群穿著明朝軍服,手拿兵刃的「怪人」就闖進房內。
這時何大財見到頭前的是千總田國平,便站起來,大罵道︰「田國平,你好大膽,穿著前朝的衣服,要唱戲啊?」
「呵呵,卑職見過何副將!」田國平走前一步,繼續道︰「卑職請大人去軍營走一趟!」
「你是什麼東西,敢讓本大人隨便听你使喚?」何大財一听,破口大罵。
這時向至善已經看到田國平身邊站著一個明朝武官模樣的人,一身甲冑威風凜凜,正看著自己。
向至善心知不好,但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于是壯著膽子問道︰「請問這位大爺您是?」
田國平身邊站的就是靳統武。
「呵呵,我就是大明平陽侯靳統武,見到本侯爺,還不快行禮?」靳統武笑道。
向至善听完,想了一下,馬上就想起南明晉王李定國麾下不正是有一個叫做靳統武的大將嗎?他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田國平也不想再和他們廢話,大手一揮,喝道︰「來人把他們都綁了!向至善押往大牢,押上何大財,咱們去大營!」
何大財還想掙扎,被幾個沖上來的明軍一頓亂捶,這才老實地被綁上,押著走了出去。
贛州城西北角的軍營里,大約有八千綠營兵,乃是清廷為了防範西南的吳三桂而特別駐扎的重兵。本來應該有一個滿人總兵掌管軍營,但是自從兩年前那位滿人總兵告病後,一直沒有主將,于是何大財便成了代理主將。
別看是大白天的,軍營門口仿佛是一個市場一樣,賣什麼東西的都有,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當大隊明軍趕到的時候,守門的清兵還很奇怪,在目瞪口呆中就被繳了械。
軍營里的清兵也沒反抗,見到副將何大財被綁了進來,在驚詫中全部被驅趕到校場集合。
贛州城的四個城門也是如此,守門的清兵都乖乖地投降,稀里糊涂地交出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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