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出了景德鎮,繼續向北走了三百余里,終于抵達了長江邊。看到茫茫的長江,騎在馬上的永歷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悸動。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一首《三國演義》的卷首詞,讓永歷娓娓讀了出來。想到自己如今率領上萬明軍東征江南,不管成功與否,都會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留上恢弘的一筆。
沿著長江繼續向東,便是安慶了。永歷現在要考慮的是坐船,還是步行。如果坐船,順流而下,不出兩日便能到達池州,如果步行,至少三四天才能到達。
可是此地並沒有大港,所以船只不多,且多是小船,難以承載將近兩萬余人的明軍。但是永歷不想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畢竟清軍此時應該已經得到消息,必然會加強防守,甚至是調兵遣將前來阻截。
最後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一部分明軍上船,另一部明軍繼續沿長江步行,等到有了足夠的船只後,再全部坐船順流而下。
就這樣,在搜集到一些大小船只後,大約有五千左右的明軍上船,其余的明軍繼續在陸路上前進。走陸路的明軍行軍速度要慢的多,所以永歷下旨在江上行駛的船只將風帆收起,此時正好是深秋初冬的天氣,一直在刮西北風,船帆收起後,江上的船行駛的速度慢了很多,如此陸上的明軍即使趕不上,也拉不開太大的距離。
安慶是長江中游比較大的一座重鎮,主城位于長江北岸,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連接南北東西的一個大港。此地駐扎有五萬余清軍,其中八旗兵就有上萬人,實力不可小覷。
永歷在郎廷佐的兩江總督府里曾經結識過一個安慶總兵胡廉,也早被郎廷佐調到江寧去了,自他走後,永歷倒是沒听說還有那個清軍武將還有胡廉的統兵能力。不過即使如此,永歷也不想冒險。
與靳統武等大臣商量了一下,放棄了攻打安慶的計劃,兵力對比太大不說,就是進攻時,還需要船只運送明軍到北岸,就是非常冒險的一件事。誰知道清軍會不會在明軍半渡的時候,是不是會發起進攻呢?
在明軍路過安慶長江對岸的時候,安慶的清軍並沒有什麼動靜,甚至可能對于南岸發生過什麼都不知道。永歷也不打算去驚動了安慶的清軍,省得還得耽擱時間,于是明軍繼續向下游進發。
不過永歷的想法還是落空了,就在明軍又走了一天後,只剩下半天的路程,便能抵達池州了,這時候後衛突然派快馬沿江岸追了上來。
永歷下令坐船找地方靠岸後,傳令兵才氣喘吁吁地將情況說了一遍。原來安慶的清軍在明軍經過南岸的時候,並不知道,但在一天以後,還是有所察覺了,畢竟沿途的百姓人多嘴雜,還是有人將看到的上報給了安慶知府。
安慶知府聞听一直「奇怪」的軍隊在一天前路過南岸,正向下游進發的事情後,頓時聯想到這幾天里,傳聞江西發生的事情,便知道南岸的那支軍隊肯定有所企圖。于是一邊向江寧報信,一邊召集三個滿漢總兵佐領商議如何處置。
經過查問後,已經知道明軍的規模在兩萬人左右,兵力連安慶的一半不到。按照知府的意思,還是要等待兩江總督的命令再做打算。但是兩個總兵和一個滿人佐領卻等不急了。
按照明軍的行軍路線,下一步池州將是他們的目標,但是池州只駐扎了兩千余綠營,實力有限,根本抵擋不了,而安慶的清軍卻有協防池州的責任,如果不去救援池州,池州失手後,他們必然會受到責罰。
念及于此,三個武將主張立刻發兵追擊,不管對岸是否就是傳聞中的「明軍」,還是江西「兵變」的軍隊,都要力保池州不失。
安慶知府可沒有管轄軍隊的權力,況且品級比人家還要低兩級,見到三位這麼堅持,自知人微言輕,便不再多言,只讓人去準備隨軍的糧草供應。
這兩個總兵再加上一個滿人佐領出了知府衙門,回到大營,又聚到一起商議,決定立刻出兵。為了穩妥起見,安慶的清軍要留下一萬人守城,其余四萬清軍包括八千滿洲騎兵,將坐船向下游追擊。
按照滿清的官制,從來都是滿人為主,漢人為輔。所以這次出兵,也是滿人佐領作為主帥,另外一個漢人總兵為副,還有一個總兵留守。
這個滿人佐領在清軍中比較有名氣,名字叫做班達爾,正黃旗人,今年正好五十四歲,曾經是皇太極的親兵,順治初年積功坐上了正三品的副都統。後來因為得罪了多爾袞,而被降職為佐領,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何,就是沒有重新升上去。
兩個漢人總兵,一個叫做魏佔東,另一個叫做紀連海,都四十來歲,正值當年。不過他們帶兵的能力卻比胡廉差了許多,這也是為什麼郎廷佐將胡廉調往江寧,而不調他們的原因。
隨班達爾出兵的是紀連海,兩人點齊四萬兵馬後,將清軍分成兩部,一部也是走陸路,由紀連海率領;另一部八旗兵加一萬綠營由班達爾統領,坐船順流而下。安慶有兩千人的水軍,大小戰船上百艘,再加上強征來的民船,倒也能裝下這兩萬清軍。
班達爾心急池州,便讓船隊升起風帆,加快速度向下游趕去。半天過後,也不知道將陸上的紀連海部拉開了多少距離,還有五十里便要到達池州。
坐在船艙里的班達爾正在用晚膳,突然一個侍衛跑了進來,說道︰「佐領大人,南岸有火光,可能就是敵軍!」
聞听此言,班達爾立即起身出了船艙,站到艙頂上,向南岸看去,確實是有無數的火堆閃現,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另外岸上還有人影晃動,好像巡邏的樣子。
「這就是他們的營寨了,太好了,終于讓本官逮住了!」班達爾對著身旁的副將說道。
「佐領大人,咱們上岸發起攻擊嗎?」副將問道。
「笨蛋!在這里上岸,不是會被發現嗎?趁著江上的濃霧,咱們再向前五里,然後再上岸,整齊兵馬後,再發起突襲,到時候他們必然大亂,等他們向下游潰逃的時候,紀大人也應該快趕到了,正好合圍聚殲之!」班達爾說道。
「大人英明!」副將拍了一個馬屁,而後離開去傳令了。
清軍的船隊向下游又走了五里,而後悄悄的將船向南岸靠去,在淺水的地方,船上的清軍開始下船,而後涉水向岸上走去。
大約半個時辰以後,船只上的大部清軍已經踏上了南岸,班達爾坐著小船,也登上了江岸。
「傳令下去,讓各營快點集合,加強戒備,還有讓後邊的船,將馬匹快點送上岸來,沒有戰馬的八旗兵,連屁都不是!」班達爾下令道。
班達爾話音剛落,忽然耳邊听到一股刺耳的呼嘯聲,「嗖——轟——」一聲劇烈的爆炸在清軍中想起,一個巨大的煙塵卷起了無數的殘肢斷臂。
「敵襲——」有人大吼道。
「嗖、嗖——轟、轟」接著無數道紅色的閃光劃破天際,如驚雷般掉落到人群中,炸的清軍抱頭鼠竄,卻逃無可逃。
大約上百枚炮彈炸落後,岸上或者江邊躺滿了清軍的尸體,有些清兵為了躲避,開始向江中的船隊游去。
可是想退回船上的清軍失望了,一輪炮擊後,又是一輪炮擊卻對準了江中的船只,上百枚炮彈砸向那些船只。一些靠近江岸,來不及向江中退去的船只,紛紛中彈起火,有的甚至開始傾覆,其中也包括班達爾的座船。
「啊——快,快,向池州方向撤退!」班達爾在危急之中,馬上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此時于半渡之間遭襲,想要反撲的可能性是沒有的,想退回船上,卻只能成為對方大炮的靶子,所以只有向池州撤退。此地距池州不過幾十里,等退入城中,等待紀連海的援軍,依然還有勝算。
可是永歷會給他機會嗎?在此地等候多時的明軍,故意在江岸上點起火堆,扎下營帳,就是為了讓班達爾誤以為明軍已經扎下大營,引誘他上岸突襲。
是班達爾的自大害了他,其實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更不知道在自己的登陸點隱藏著明軍,正等著自己上岸。
班達爾在遭受打擊後,想向池州方向撤退,這也在永歷的算計之中。三輪炮擊後,大批的明軍出現了,很快的接近清軍,並入尖刀般的切入進去,一時,清軍更加潰亂了。
此時永歷正站在高處,看著遠處的潰逃的清軍,自言自語地說道︰「小樣的,真不自量力,還敢跟朕玩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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