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必隆」乃是北京有名的「公子」,武功平常,韜略稀松,更是大字不識一個,不過他有一個「好」爹,那就是「四大首輔」之一的遏必隆,其實「遏必隆」應該叫做多隆才是,不過因為他老爹的名氣太大,便被人們叫做「遏必隆」。
這是有原因的,遏必隆被順治定為康熙的首輔,但實權卻掌握在鰲拜的手中,即使索尼和蘇克薩哈兩人聯手,也處于劣勢,而始終保持不偏不倚的遏必隆則是個「和事老」,其實根本就是在不斷地讓步,讓鰲拜的權勢越來越大,氣勢越來越囂張。
因為遏必隆如此無能,他的兒子多隆又如此無端,于是人們暗地里將多隆也叫做「遏必隆」,意思是說他們父子如耗子的兒子,一代不如一代。
就在多隆率先到達徐州以後,兩萬關外滿洲騎兵也已抵達了天津衛,會同五千火器營準備坐船由運河拿下,數天之後就會抵達徐州。
此時北京城內因為「換地」風波,鰲拜一黨和索尼一黨已經撕破臉,鰲拜和班布爾善執意要將正白旗的「好地」還給瓖黃旗,但被索尼和蘇克薩哈阻攔,蘇克薩哈為正白旗人,反對尤為激烈。
蘇克薩哈于大年初三遞上折子,彈劾鰲拜一伙在「換地」中營私舞弊,結黨不法,其實小康熙才十歲,他就算看了奏折又能做什麼決定,最後還得是輔政四大臣一起「打群架」。不過這次蘇克薩哈是將折子直接遞到了慈寧宮,送給了太皇太後孝莊看。
但是結果讓蘇克薩哈失望了,孝莊連看都沒看折子,就讓他自己去和鰲拜、索尼等人商議,又說凡事要以「和」為貴,當下南方前明余孽泛起,應同仇敵愾平滅叛明,切不可因小失大。
孝莊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蘇克薩哈忍耐,先把江南的明軍消滅,然後等康熙長大親政再說。
可是蘇克薩哈一根筋,非要將「換地」一事制止,在孝莊那里踫壁以後,他又去找了遏必隆和索尼,遏必隆「哼哼哈哈」閃爍其詞,索尼則讓他再忍一忍,不要將事鬧大。可是蘇克薩哈最後還是邀集了數個同僚,一起向鰲拜發難,揚言如果繼續「換地」,他就要撞死在太和殿前。
鰲拜被逼急了,如果瓖黃旗不能「換地」,人心盡失不說,他的威望也會遭受打擊,他怎麼能讓蘇克薩哈得逞。于是鰲拜與班布爾善等立刻發起了反擊,召集所有在京的二品以上的文官官員和諸王貝勒齊聚于太和殿。就在小康熙的面前,鰲拜和班布爾善等輪番向蘇克薩哈發難,說他勾結宵小,結黨不法,趁江南紛亂,借機禍亂朝政,阻止皇帝親政,妄圖獨霸朝堂。
反擊是犀利的,讓蘇克薩哈一時反應不及,就連他最信任的兩個同僚,也被鰲拜暗中收買,突然在朝堂上反戈,指責蘇克薩哈確有不軌之心,讓蘇克薩哈措手不及。
正在這時,有侍衛送來了一些密信,班布爾善說這些信件都是剛才在蘇克薩哈家中搜出來的,密信是漠北蒙古準格爾部大汗巴圖爾渾寫給蘇克薩哈的,當他當眾選讀了幾封密信,內容有巴圖爾渾要蘇克薩哈刺探朝政的內容,並且兩人還要結成兒女親家,共襄大業。
準格爾部對于清廷,是順了反,反了順,一直不肯真正歸順清廷,故此清廷幾乎是連年向漠北用兵施壓,才沒有使準格爾部坐大。
蘇克薩哈與巴圖爾渾暗中聯絡,這可是圖謀不軌的大罪。蘇克薩哈當然不肯承認,大罵鰲拜一伙栽贓陷害,並且在不經皇帝許可之下,便對大臣的家進行搜查,實乃篡越之大罪。
當蘇克薩哈爭辯完,鰲拜竟然拿出了一卷聖旨,這道聖旨竟是出于孝莊之手,是她準許鰲拜派人搜查蘇克薩哈的府邸。
得知這一切後,蘇克薩哈先是不可置信的驚愕,然後是一陣狂笑,他知道自己被孝莊出賣了,自己成了被舍棄的「卒子」。
「鐵證如山」,原來和蘇克薩哈交好的索尼也適時閉上了嘴巴,沒有說出半句求情的話,其他的朝臣就更不用說了。
就這樣,鰲拜代表孝莊太後和康熙,宣判蘇克薩哈死罪,抄家之後,家眷子女發配寧古塔為奴。
在這個過程中,「首輔」遏必隆一言不發,冷眼看著,其實沒幾個人知道,遏必隆心中也頗為怨恨蘇克薩哈,雖然「換地」沒他什麼事,可是前些日子,鰲拜提出讓遏必隆的兒子多隆去代替穆里瑪為帥,蘇克薩哈是非常的反對,故此遏必隆心想︰這種「死硬」的人留著還有什麼用?不如死了的好。
解決了蘇克薩哈,北京城內的兩派斗爭算是告一段落,鰲拜一黨勢力達到了頂峰,權傾朝野也不為過,就連老索尼也告病請假躲在家里不肯上朝了。
但是鰲拜知道自己雖然佔了上峰,但地位並不穩固,弟弟穆里瑪領軍南下就是隱患之一。鰲拜是非常後悔讓自己的弟弟領軍出征,如果換了別人,也不會屢戰屢敗,害得自己只能學著穆里瑪報喜不報憂。雖說現在那些王爺貝勒們沒有了實權,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但是人言可畏,一定要想辦法取勝才行,多隆去代替穆里瑪,也是為了取悅遏必隆,才使的策略,但不管怎麼說,這仗必須打勝,否則難塞悠悠眾口。
于是鰲拜不斷地調動全國的兵馬,將關外奉天的兩萬八旗騎兵調往關內,又將天津衛僅有的五千火器營一並調去,此外向蒙古科爾沁三部發去調令,再調集三萬騎兵入關。以至于將科爾沁的男人都征調一空,甚至要向東遷移數百里,以避其他蒙古各部的侵擾。
與此同時,鰲拜又下令湖廣總督李國英、四川總督阿爾海,新任兩江總督玉善合兵一處,共計八萬人馬,由鄂入湘進攻明軍。還有給三藩送去密信,要他們盡快整軍備戰,早日收復失地。
十余萬清軍即將匯聚于徐州,如同一陣狂風,還在宿遷的靳統武和方孝玉並不知道這一切,畢竟這個時代信息傳播的速度太慢,隱藏在北京的「暗樁」不能很快將情報傳回來。
洪熙官率領五千明軍出宿遷,突然出現在宿州城外,趁守軍迷惑的時候,一舉沖入城內,搶佔了宿州。
宿州是徐州的南大門,宿州一丟,徐州將會受到宿遷和宿州的兩面夾擊。得到消息後的多隆和穆里瑪立刻慌了神,最後還是範承謨出了主意,讓大同總兵張同和太原守備勞福德率本部人馬四萬出徐州救援宿州。
多隆是無能,但他比穆里瑪強多了,因為他听話。凡是範承謨的建議,他全部采納,並派人執行,而後才會去做自己願意做的。
張同和勞福德帶兵日夜兼程趕往宿州,到了宿州以後,發現明軍早就失去了蹤影,正當他們準備回返徐州的時候,徐州的急報又來了,說是明軍出現在濉溪縣,已經攻破縣城,要他們緊急回援濉溪縣。
濉溪距離徐州更近,只有二百余里,但是多隆不敢由徐州調兵,因為徐州城內也就五萬余人馬,如果分兵,宿遷的明軍主力偷襲徐州,多隆可不想徐州不保。
張同和勞福德盡管滿月復怨言,但是帥令如山,他們只好馬不停蹄趕往濉溪縣,可是到了那里,又一次撲空,明軍在洗劫了縣庫後,于半天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不管是張同,還是勞福德都是外地人,他們對徐州一帶並不熟悉,況且當地人也不知道明軍去了那里,追無可追,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徐州。
等快到徐州的時候,豐縣和沛縣同時傳來急報,多隆連城都沒讓他倆進,就又打發去了北邊的豐縣。
大同總兵張同,曾經是大明大同總兵姜襄的副將。當年姜襄三次反復,第一次由大明投降大順,接著又由大順歸順滿清,最後復歸大明,張同都有份參與。但張同不同于姜襄,因為他自認是最會見風使舵之人,很有遠見,所以每一次他都是第一個投降。所以當姜襄兵敗被困于大同城,是張同打開的城門,將清軍放入城內,抓住了姜襄,故此他才有機會做了大同總兵。
大同這地方連接著塞北草原,「走西口」商人們的必經之路,張同心思活泛,除了要過關納稅以外,他自己還悄悄派人去和蒙古各部做生意,不管是絲綢布匹,還是油鹽醬醋,甚至是買賣人口,他都有參與。多年下來,張同成為山西的第一大富豪也不為過,只是因為他為人低調,不像那個「劉百萬」到處招搖,所以他有多少銀子,誰也不知道。
一直在大同享福,現在卻要跑來徐州平叛,而且還要被人家牽著鼻子走,讓張同苦不堪言,幾次想要放棄追擊回徐州,但看到勞福德還一個勁地拼命追趕,便只好硬著頭皮跟著。
豐縣沒有發現明軍的蹤跡,洪熙官只是虛晃一槍後,立刻向沛縣而去,攻破沛縣之後,讓人將「戰利品」運回宿遷,而後領軍又向邳州撲去。
張同和勞福德疲于奔命,當接到趕往邳州的命令時,他們已經是人困馬乏,即使是最耐腳力的陝軍都受不得了,不過陝軍和晉軍彼此不合,當然不願意被對方比下去,于是又開始向邳州進發。
他們不知道的是明軍早就在邳州設下了一張大網,正等著他們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