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前，八旗主力突然北上，去向不明，本來按照兩個俘虜所說，他們應該繞過微山湖，由西岸經魚台縣和沛縣南下，出現在微山湖南岸，直接進攻徐州。
可是十幾天過去了，八旗主力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好像失去了蹤跡一般。
「你們這些廢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事先一無所知，誰來告訴朕，八旗主力到底去了哪里？」永歷大罵道。
永歷一向脾氣都很溫和，直接出口罵人這還是第一次，其實也是他心急如焚，如果不快些查清楚八旗主力的去向，明軍就太被動，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對方的騎兵突襲，甚至可能會導致整個戰役的失敗。
此時地上跪著眾多大臣，就是首輔黃宗羲也跪在前頭，低著頭，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方孝玉、魯中山更不用說，他們的臉頰上滿是汗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永歷接著大吼道︰「你們是廢物，錦衣衛也是白痴，那麼多探子，竟然被對人家全部暗殺了，朕知道錦衣衛的探子是用暗號聯絡的，如果沒有暗號，不可能接頭，可他們全部被殺了，這說明錦衣衛中出了內奸，張迪在那里？朕要見他，讓他給朕將內奸揪出來，不然他也不要干錦衣衛指揮使啦！」
這時，黃宗羲說道︰「回稟陛下，張指揮使並不在徐州，此時他還在南京，請問陛下，是不是應該把他傳喚來徐州？」
永歷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好，派人去南京，叫張迪馬上來徐州見朕！」
黃宗羲趕緊點頭答道︰「好的，臣這就派人回南京。」說著，黃宗羲起來，然後走出議事廳。
永歷之所以龍顏大怒，這是因為剛剛收到消息，錦衣衛和第一軍團安置在山東和江蘇的暗探幾乎大部分被暗殺，只有少數僥幸逃了回來，帶回來了這個消息。
錦衣衛和第一軍團的暗探分布在山東、蘇北各地，將各種有用的消息用秘法傳回徐州，尤其是關于清軍的情報最為重要。
但是最近接連發生怪事，八旗主力消失的無影無蹤，沿途村莊百姓被屠殺殆盡，就連明軍的探子也被人悄悄的暗殺或者抓捕。
以前永歷一向比較相信張迪，相信他指揮的錦衣衛，倚為自己得力的臂助，可是現在出了這麼多怪事，山東錦衣衛損失慘重，那里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暗探們會被暗殺，如今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永歷豈能不龍顏大怒。
從永歷的話中，其中他已經猜到錦衣衛內部出了內奸，因為錦衣衛和第一軍團的暗探大部分都是單線聯系，依靠的是一些暗語，只有錦衣衛的最高領導者才知曉這些暗語。如今大明安插在山東和蘇北的探子們被殺，肯定是暗語被清廷得到，依據這些暗語，清廷可以派人誘捕暗探們，其中可能還有武林中人出手幫助，不然也不會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不留痕跡。
看到黃宗羲走後，永歷對方孝玉和魯中山說道︰「你們起來吧，都過來這里。」
永歷走向旁邊的一張八仙桌，等方孝玉和魯中山等人也圍攏過來，指著桌子上的地圖對他們說道︰「如今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八旗主力肯定離開了台家莊北上，雖然咱們在濟寧的探子都被暗殺了，但是天津衛和北京的錦衣衛探子卻沒有什麼事，他們還沒有傳回什麼消息，只能說八旗主力並沒有渡過黃河，而是應該還還在黃河以南的什麼地方，至于是哪里，朕需要你們盡快查出來，明白嗎？」
方孝玉和魯中山一起躬身道︰「臣等明白！」
永歷繼續說道︰「方孝玉，你立刻去布置，多派出人手，去濟寧、沛縣、魚台縣、還有曲阜、袞州等地方，給朕查清楚八旗主力到底身在何方！」
方孝玉點頭道︰「臣馬上就去辦！」
就在方孝玉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永歷的目光忽然盯住了一個地方，心中馬上沉了下去，急忙叫道︰「方孝玉，你給朕回來！」
方孝玉轉身回來，躬身道︰「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永歷指著地圖說道︰「濟寧以西是哪里？」
方孝玉知道永歷是明知故問，但還是答道︰「啟稟陛下，濟寧以西是嘉祥縣、巨野縣、定陶縣，還有渮澤。」
「那麼再往西呢？」永歷繼續問道。
「再往西就是河南了」說到這里，方孝玉也好像想起了什麼，目瞪口呆，連連搖頭，說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永歷反問道。
「啊，陛下，臣明白您的意思了，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危險啦！」方孝玉急道。
听著皇上和方孝玉兩人對話，魯中山有些不明所以，等他俯身去查看地圖，忽然也好像明白了什麼，失聲叫道︰「啊，八旗主力去了河南！」
永歷點點頭，說道︰「嗯，只要經過渮澤，蘭考縣，就是開封了！」
「這可怎麼辦啊？按照時間來算，清軍極有可能已經抵達了河南境內，可河南巡撫張大人已經帶兵去了洛陽，正與王輔臣交戰，開封空虛啊！」魯中山急道。
「是啊——」永歷長嘆一聲，好像非常郁悶。
「陛下，讓臣帶兵急行去河南，阻截八旗主力，至不濟也能支援第四軍團，幫助劉國公他們守住河南！」方孝玉如此提議。
永歷想了很久，才抬頭，說道︰「時間上可能來不及了，但是河南不能丟，那里可是中原的月復心，再說要是河南丟了，八旗主力就可以與王輔臣的陝軍會合，然後調動東進，兩面夾擊徐州，我們就可完全被動啦！」
方孝玉和魯中山連連點頭，也都是焦急萬分，全都看著地圖，眼楮里好像冒出火來，心里想八旗主力太狡猾了，竟然由微山湖東岸，調頭轉進上千里去了河南，進攻明軍最空虛的地方，如果開封被清軍拿下，那麼接下來第四軍團就要受到兩面夾攻，處境危險啊！
想到這里，方孝玉說道︰「陛下，這里有靳國公和魯伯爺，清軍也只剩下不堪一戰的數萬綠營兵，好對付一些，還是讓臣趕快帶兵去河南吧！」
永歷想了想，說道︰「好吧，不過朕也要隨軍前往河南！」
「啊，這萬萬使不得，如今河南兩軍混戰，清軍的實力要超過明軍數倍，非常危險，陛下可不能以身涉嫌啊，不然臣等萬死難辭其咎！」方孝玉急道。
永歷擺擺手，說道︰「河南雖然有劉體純、張英和廖文希，但是前些日子王輔臣千里繞過潼關，由豫西偷襲劉體純的後路，接連攻下洛陽等地，而劉體純他們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幾天，他們又送來消息，說劉體純已經帶兵繞路去了潼關，偷襲王輔臣的老窩，以使王輔臣回援潼關，第四軍團再趁機重奪洛陽。」
說到這里，永歷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此計雖是妙計，但劉體純卻萬分凶險，朕知道他是想將功補過，可是卻將自己的性命都押上了。還有如今河南有廖文希和張英兩人，朕對他們並不放心，張英是文官，雖然有點打仗的韜略，但是也未必是王輔臣的對手；還有廖文希，就一點，朕現在信不過他！」
方孝玉和魯中山一听，面面相覷，不知所以，都知道皇上這話說的很重，如果皇上對一個大臣失去了信任，那麼幾乎就判定了此人的死路，輕則丟官，重則可是要掉腦袋的。可為什麼皇上對廖文希有如此大的怒意呢？
永歷也不想解釋，但他自己心里明白，這次用人失察，絕對是自己的錯誤。以前對廖文希有所疑慮，將他冷藏了兩年多，就在兩個月前，前方吃緊，又無人可用，才將他重新啟用，可是他到了河南，卻搞風搞雨的事，都由河南錦衣衛探知，密信中有所奏報。
現在劉體純領軍深入，而廖文希則留在後方，這也許就是他的陰謀，難道他要奪第四軍團的軍權嗎？
永歷心中充滿了疑問，所以他才決定要跟著方孝玉領軍去河南，一方面是為了鼓舞士氣，阻擊八旗主力；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去河南，將廖文希的圖謀查清楚，將其繩之于法，省得他以後再興風作浪。
盡管心中還存有疑問，但是方孝玉和魯中山也不好多少什麼，接著永歷又交代魯中山幾句，就是讓他配合好靳統武，守衛徐州，並且還命他傳話給靳統武，在河南戰事結束之前，第一軍團不得妄動，一切要以謹慎為主。
然後方孝玉和魯中山一起退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方孝玉在徐州城內重新點齊了兩萬人馬，都是精壯的戰士，其中有三千騎兵，一千火槍手。大炮過于笨重，不能攜帶急行軍，不過有兩百名擲彈手跟隨，攜帶了大量的手榴彈，以加強明軍的火力。
永歷並不放心徐州，和黃宗羲商議過後，決定將黃宗羲留在徐州，幫助靳統武。因為洪熙官領軍在外，不能及時回來，但方美玉就在徐州城內，于是永歷下令方美玉此次也跟著他大哥方孝玉一起前往河南。
安排好一切，永歷才算稍微放下心來，徐州有靳統武、黃宗羲、魯中山等人，就算不能進取，但守成絕對有余。
五月份的第一天，天上下著小雨，永歷下旨出發，全軍急行，目的地——河南蘭考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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