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總兵府內。
「什麼?在碼頭發現了真龍?」許定國听到這個消息,無比震驚。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許定國活了五十五年,什麼事沒經歷過,就唯獨沒見過真龍,乍一听運河上有真龍出現,怎肯輕易相信。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世上怎麼會有龍!」許定國再次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大人」旁邊的師爺說話了,「我倒認為這是一件好事,甚至是個天大的好事!」
「哦?你說說看?」
許定國一向很听這師爺的話,提出清除漕幫取得朝廷信任的主意,就是此人想出來的。
師爺神秘兮兮的笑笑,才道︰「大人,漢興秦滅時,有高祖斬白蛇;隋亡唐立時,有龍鳳之兆;就是前明初年,江寧江面上傳聞也有金龍出現。這次大清剛建國不過二十年,各地還沒有什麼值得相信的祥瑞呈上,這朝廷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這次運河上出現了青龍,正好在徐州地段,這要是呈報給朝廷,這不就是大功一件嘛?」
許定國想了想,臉上漸漸有了笑容,最後「啪」的一聲,將身邊的桌子拍的山響,而後「哈哈」大笑起來,大聲道︰「對啊,這是天助我也!我想不升官都不行啊,只要我把運河出現青龍的事,上報給鰲中堂,還不官升三級,比在這費勁地弄什麼漕幫,不好多了!」
不過許定國畢竟是謹慎之人,笑過後,馬上肅容道︰「這事可信嗎?」
「大人不妨夜里去看看,也許就能再踫上青龍出現,眼見為實嘛!」師爺道。
「可是——江湖傳聞,漕幫派了殺手,來殺我,萬一?」許定國為難道。
「那麼就讓我去,小的替大人跑一趟腿。」
許定國走了兩步,模模下巴上的胡須,點點頭,道「好,你先去看看,如果真有青龍顯身,我再去瞧瞧。」
「是,大人」說著,師爺就退了出去。
此時,洪曜已經鑽到了碼頭的岸板下,正一動不動等著許定國出現。不過到了夜里,等來的卻是一個師爺,即使這樣,洪曜也並沒有從岸板下出來,而是繼續安靜的守候在那里。
永歷當然知道許定國不會這麼容易就上當,肯定會打發人來察看,為了釣來人的胃口,故意的拖到後半夜凌晨,才發暗號,叫水里的人表演一番,也只是掀起幾串小浪花而已,即使這樣,也讓岸上的人驚呼不已,有的老百姓甚至焚香磕頭,獻祭許願。
師爺信了,對運河中出現青龍是深信不疑,其實換了別人也會相信,這個時代的人哪個不迷信?
師爺連夜趕回城內,也不顧許定國正摟著小妾熟睡,徑直去許定國的臥房將他喚醒。
許定國也不生氣,起來穿好衣服,立刻接見了師爺,等師爺將所見所聞敘述一遍後,許定國仍是狐疑不決。
「大人,別猶豫了,快上報朝廷,要用六百里加急送上北京,剛才我在碼頭,看見安知府的大公子和師爺了,想必也是去查看青龍的,要是被他們搶先——」說到這里,師爺不說了,決定最後還是要主子做的,要守本分。
「嗯,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今晚,我還是要親眼看看那條青龍,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就派八百里加急呈報鰲中堂,安禮那小子再快,也快不過去我!」許定國說道。
(滿清制度,文官知府只有使用四百里加急的權利,而四品武官以上,如有軍國大事,可以使用六百里和八百里加急。)
許定國知道自己壞事做的太多,仇人環伺,所以特別小心謹慎,為了在夜里去碼頭,特意調集了二百親衛和一千綠營兵,又將蔣刺和鄧三炮等江湖好手傳來,隨行保護自己。
等永歷等人打听到這個消息後,無不痛罵許定國膽小如鼠。
這時洪曜潛伏在碼頭的岸板下,已經一天一夜了,不愧是「金牌打手」,在岸板下悶熱的環境中,竟能一天一夜不動,如同一只潛伏的毒蛇,這份耐心和毅力可不是一般人所具備的。
許定國小心謹慎的命令士兵先將碼頭附近一里範圍內的閑雜人等全部清光,又將碼頭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里里外外搜查了三遍,不過偏偏遺漏了腳下的岸板,不過想想也是,誰又能藏在岸板下的泥土里。
等這些做完以後,許定國才在師爺和幾個江湖高手的護衛下,出現在碼頭上。
這時候已是月朗星稀,梆子聲響過三遍,在距離水面還有十步遠的地方,早就擺好了桌椅。許定國坐好,對身後的幾個把總說道︰「注意警戒,出了問題,小心你們的腦袋!」
幾個把總應聲離去,有的負責看管水面,有的負責管束看熱鬧的老百姓,有的負責檢查哨位,將碼頭的警戒做的相當到位,就是一只蒼蠅也很難飛的進來。
這一切被藏在老百姓人群里的永歷看的清清楚楚,不免得擔心洪曜在這麼嚴密護衛的情況下,是否還能行刺成功。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有這麼一次機會,成敗在此一舉,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計劃,付君義發出信號,藏在對岸草叢中的「青龍」下到水中,慢慢的向河中心游去。
「快看,青龍——」首先發現水中有變化的是圍觀的老百姓,今天來的看熱鬧的人比前兩天多了十倍不止,畢竟連總兵大人都來看稀奇,這不證明運河里確實出現「青龍」了嗎?如果不去焚香禱告,萬一龍王爺降罪下來,可怎麼辦?所以徐州城的老百姓拖家帶口的都來到運河岸邊,碼頭兩側的人群排出三四里遠,听見有人喊青龍出現,都伸長了脖子,往運河涌去,有的甚至被擠到水里,一時亂成一片。
碼頭上有士兵把守彈壓,老百姓也沖不上來,許定國也不怕有人趁亂鬧事,听到青龍出現,也不坐著了,站起身,疾走幾步,到了岸邊,舉目觀察運河的水面。
這時候,就看見運河中心劃出一條長長的水線,兩側還泛起巨大的浪花,河水中閃現出朦朧的亮光,仔細看如同兩顆閃爍的紅燈,接著兩根長長的龍角鑽出水面,而後是一顆巨大的龍頭躍出,隨之又潛回水中,如此反復了三次。
「啊,是青龍,真是青龍啊!」看到這一切的許定國呆立在岸邊,對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卻又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由自己不信。
藏在岸板下的洪曜並不需要等待信號,當他听見外邊亂哄哄的,就知道時機快要到來,就開始準備,等他借著外邊昏暗的燈光,從木板的縫隙看到一個身穿官服的,從自己頭上走過,心中大喜,就是你了——許定國。
「 嚓」一聲巨響,洪曜突然發力蹬開身上的木板,「嗖」的一下,從岸板下躍出,將袖口中的匕首倒回手中,向人群中,頭戴官帽的許定國,疾馳而去。
這時,幾乎所有護衛都被河中的「青龍」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沒反應過來,有刺客出現。只有許定國身邊的蔣刺听到異響,大呼一聲︰「大人小心——」,伸手就要去擋洪曜。
洪曜的目標是許定國,根本不管伸手砍向自己的蔣刺,在硬生挨了一掌後,匕首如電光火石般插向許定國的後心,不容他有半點察覺,正中了許定國的後心!
「啊——」許定國慘叫一聲,隨之一頭扎進水中。
「大人——」這時,許定國身旁的護衛才反應過來,再想去救,什麼都已經晚了。
洪曜並不纏斗,一擊得手後,轉身躍入河中,片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宋朝至清初,本來就是武林江湖時代,所以在劇情發展上,有武林高手出現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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