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出來的是一個小老頭,一張小臉上小眼楮小嘴巴小胡子,中間卻是一個大鼻子頭,從地上起來以後,不敢正眼向上看,卻賊兮兮地偷眼偷看著那婆娘。
這個婆娘太胖了,也太彪悍了點,竟然讓永歷等人看不出實際的年齡。此時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指著小老頭破口大罵︰
「剁腦殼死的,吃了豹子膽啊,老娘的身子也是你能看的,不怕瞎了你的狗眼?」
聞听此言,永歷差點笑了出來,尋思就你那身形,可真沒幾個人敢看。
好像是那婆娘看見了門口的永歷等人,而且還是一大群人,知道這可是一大筆買賣,馬上換了一副臉孔,笑嘻嘻地向永歷等人一揮手,故意用男人般的嗓子嬌聲叫道︰「我就說嘛,今天早上喜鵲唧唧喳喳,原來是貴客臨門啦。」說著向永歷這邊走去,當走過小老頭身邊的時候,踢了小老頭一腳,罵道︰「還不趕緊滾回去準備,沒看見有貴客到了嘛!」
小老頭如蒙大赦,馬上跑回客棧內。婆娘走到永歷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而後故意的蹭蹭永歷肩膀,說道︰「客官是住店啊,還是打尖?」
永歷被她蹭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連忙後退,說道︰「請問您是錢芭蕉,錢大嫂嗎?」
「什麼大嫂?」婆娘突然氣道︰「人家還是姑娘呢,你叫我大嫂?」
「不,不,是我不知道,見諒,見諒」永歷看著這位橫眉冷目的樣子,被嚇了一跳,趕緊改口。
「哼——我就是錢芭蕉,找老娘什麼事?老娘可是忙著呢,沒工夫搭理你們!」錢芭蕉不滿地說道。
也許是錢芭蕉以為永歷等人只是來問事,而不是來照顧她生意,所以臉上表現的很是不爽,說話也不好听了。
「大姐,我們住店——」永歷趕緊套好地說道。
「啥子?大姐?我有那麼老嗎?」錢芭蕉尖叫道。
永歷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畢竟是有求于人,連忙說道︰「對不住,大妹子,總行了?」
錢芭蕉瞄了一眼永歷,馬上又換了一種聲調,說︰「哼,這話我愛听,都快進來,你們人太多,小店客房怕是招不開,不嫌棄的話,後邊伙計住的能將就一下不?」
「能,能,一會可能還要來五十來人,妹子,店里能住下嗎?」永歷說道,這是為後隊李定國他們也找個地方住。
「嗯?」錢芭蕉停住了,回頭仔細的打量著永歷,眼楮中滿是疑慮,開口問道︰「你們是干什麼的?」
「你看看這個」永歷邊說,邊掏出一枚銅錢交到錢芭蕉手中。
錢芭蕉接過一看,是一枚邊緣有缺口的「天啟通寶」制錢,臉上馬上變成怒容,說道︰「又是老不死的,怎麼這回換新買主了?」
永歷一听,知道錢芭蕉把自己當成買私貨的了,就是幫姚大榜銷贓的生意人。于是進一步說道︰「我不是買主,只是想找姚大榜有點事。」
「哦,那你們進來,這回屋子肯定是不夠了,你們自己再想辦法。」錢芭蕉邊說邊把永歷等人迎進客棧內。
永歷和李定國兩隊人,一共一百一十四人,而「同福客棧」不過是兩層小,再加上後院的房子,也根本住不下。沒辦法,只好讓侍衛們在客棧後邊的芭蕉林里搭起帳篷,這里還是很隱蔽的。但是客棧內,為了保護永歷的安全,在客棧內住有三十個侍衛。
如此一來,「同福客棧」的伙計們就得讓出後院的屋子,因為有人不願意,「母老虎」般的錢芭蕉在後院一陣破口大罵,然後從一間屋子里拎出一個一身西洋人打扮的小瘦子,然後扔出很遠,並且罵道︰
「剁腦殼的,就你那些東西寶貝啊,這是老娘的房子,你吃我的,住我的,還整治不了你了?」
接著,剛才那個小老頭走過來,點頭哈腰地向錢芭蕉點點頭,然後伸手把小瘦子扶起來走了。
永歷不知道姚大榜和這個錢芭蕉是什麼關系,不過這麼彪悍的一個女人還真是少見,在「同福客棧」干活的那些伙計也是怪人,就說剛才那個偷窺錢芭蕉洗澡的小老頭,看到他在廚房進出,竟然是個廚子;而那個假洋鬼子小瘦子是本店的賬房。還有一只眼楮跑堂的伙計,一只手的雜工,整個「同福客棧」看上去就是相當怪異。
不過讓永歷更加驚奇的是,那個猥瑣的廚子卻做了一手好菜,永歷吃過他做的飯菜以後,是贊不絕口,連後來的李定國都連連夸獎。不過洪曜卻偷偷告訴永歷,這家店里的伙計除了一個人外,都是高手。
原來洪曜進了客棧以後,在店里溜達了一圈,每個地方都看了一遍。進廚房的時候,看見小老頭一個人在忙一百來號人的飯菜,卻忙而不亂,尤其是在切菜的時候,雙手持雙刀,上下翻飛,瞬間就將四個菜案上的肉菜切好,作為行家的洪曜,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使刀的高手。至于伙計和雜工也是練家子,走路穩健,身材魁梧。
老板娘錢芭蕉就更用說了,就她身上的那堆肉,就能把人壓死,尤其是叫罵的時候,中氣十足,如同練過「獅吼功」一般。至于那個不會武功的就是賬房小瘦子了,除了偶爾蹦出幾句每人听的懂的西洋話外,就只會算賬記賬了。
吃過晚飯後,永歷大方地讓人叫來廚子,問明他叫做岳祖凌,而後賞了他十兩銀子,正當岳老頭高興地轉身離去時,剛出大堂,就被錢芭蕉劈手拿去,說是還這幾年的飯錢。
永歷這就不明白了,廚子給你打工做飯,你不給工錢,怎麼還要人家飯錢呢?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永歷還真有些怕那位彪悍的錢芭蕉了。
就這樣,永歷等人在「同福客棧」住了下來,當找來錢芭蕉問知不知道姚大榜的去向,或者如何聯系他的時候,永歷得到的回答卻是一問三不知。
原來姚大榜一伙四處流竄,並沒有固定的地點,所以錢芭蕉要聯系他們,只能在每個月的第二天,等著姚大榜親自或者派人來聯系她。
而現在已經是月初第四天了,姚大榜還是沒有消息。于是永歷心想,難道姚大榜誠心騙自己,或者他有什麼陰謀?
為了提早應對,永歷派方美玉帶五個人去衡陽城外守著,一旦發現里邊有大隊清軍出城,就立刻回來報信。這也是永歷為了以防萬一,所想出的辦法。
就這樣,永歷等人在「同福客棧」一直等了三天,也不見姚大榜的蹤影,就在永歷心急如焚,不想再等下去的時候。
第四天深夜,一個渾身血漬,身材極其魁梧的人闖了進來,進門就喊︰「姑女乃女乃,出事啦——」
永歷等人正在二房間內休息,此時急忙出去觀看,只見錢芭蕉掐著腰,就從後院走進大堂,嚷道︰「你家才出事了,你個喪門星!」
不過當錢芭蕉看清楚來人的時候,立刻尖叫了一聲︰「啊——,這不是雷神兄弟嗎?這是怎麼了?」
永歷一看,還真是上次在破廟見到的那個鐵塔似的漢子,正是姚大榜的手下,雷神。
「姑女乃女乃,大哥被人困住了,快去救大哥!」雷神上氣不接下去地說道。
永歷听後,就有點暈,難道姚大榜被人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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