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永歷深知洪曜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他的招數從來都沒有花架子，而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狠辣實用，都是殺人的技巧，但是今天讓永歷意想不到的是洪曜也遇到了忌憚的人，對方竟然還是一個又盲又啞的人。
在回府衙的路上，永歷出于好奇，問道︰「洪師傅，你說過你好像在那里見過那個盲人，這是怎麼回事？」
洪曜與永歷並肩而行，邊走邊答道︰「啟稟陛下，臣過去做殺手的時候，曾經受人指使去刺殺一個重要的人物，但是失敗了。那次失敗也是也是臣唯一一次失敗，結果是臣與那個被刺殺的人結怨，等到那人得勢後，就派出眾多番子追殺我，才將我逼入少林寺，躲藏了起來。當時我刺殺失敗，保護那人的可能就是李俊豪，不過臣猜測他的名字可能是假的，他應該還另有其名。」
永歷听到洪曜說刺殺一個「重要的人物」，而且還失敗了，那麼世上還能有誰能受到如此嚴密的保護，竟然能讓洪曜鎩羽而歸？
不過洪曜沒有說出這個「重要人物」是誰，想來也是有難言之隱，所以永歷也沒有強問。但是他仍然對那個盲人很感興趣，因為洪曜提起此人可以代替自己，那麼他到底是什麼來路。
「你剛才說起他與大明皇室有些關系，難道他曾經是大內侍衛嗎？」永歷問道。
「嗯，差不多吧，陛下可能對大內絕聲衛有所耳聞吧？他就是其中的頭領之一。」洪曜繼續答道。
「啊？絕聲衛？」永歷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洪曜也奇怪皇上不管怎麼說也是大明的朱姓宗室，要是普通百姓也就罷了，怎麼竟然不知道皇宮大內的事，但是看樣子皇上確實不知道，那麼自己還是解釋一下吧。
于是洪曜說道︰「陛下，絕聲衛乃是獨立于錦衣衛的一支大內禁衛，人數不多，只有三十余人，全都是大內培養出的頂尖高手，不過他們不是啞人，就是聾人，還有的是盲人，但是不要小瞧了他們，他們每一個都身懷絕技，而且只忠于大明皇帝一人，除了大明皇帝，任何人都無權指揮他們！」
听到洪曜簡單的敘述，永歷這才知道「絕聲衛」乃是大明皇帝的「御用保鏢」，可自己不正是「大明永歷皇帝」嗎？應該將「絕聲衛」收為己用才是，何況洪曜也是如此說的。
另外讓永歷心動的是，洪曜畢竟是「殺手」出身，他的志向可不是保護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自己，而「絕聲衛」則是大明皇帝的死忠，武功高，受過「專業」訓練，如果能得到他們的保護，自己的安全不就能得到最好的保護了嗎？
可是看情形，也就是洪曜將「老對手」認出來了，恐怕張迪還蒙在鼓里，不然他應該會向自己提起他們。
永歷還有一處很好奇，就是洪曜說他與李俊豪的的武功在伯仲之間，那麼他們二人一個是「殺手」，一個是「保鏢」，到底誰更厲害些呢？
「洪師傅，如果你還是殺手的話，要刺殺李俊豪保護的人，有幾分成功的把握？」永歷又問道。
洪曜想了想，說道︰「回陛下，如果只有李俊豪一人，臣能交出半條命後完成任務，如果再加上那個小個子，臣恐怕就是粉身碎骨，也完成不了任務。」
「啊？他們有這麼厲害嗎？」永歷又是驚訝一次。
洪曜點點頭，答道︰「絕聲衛的人淘汰的很厲害，每年都有考核，凡是不能過關者，還有守護任務失敗者，全部處死，所以能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是剛才的那個小個子，雖然我沒和他交過手，但是他步伐穩健，眼神犀利，根本不像一個聾人，臣猜測他應該是一個探察高手，凡是在他身邊經過的人，僅憑他的眼楮，就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此人不簡單啊！」
這時永歷才想起那個叫做卜羅的小個子，張迪並沒有跟他們說起過自己要來，初次見面，卜羅怎麼就能猜出自己是來探訪張迪的呢？依此可以看出，其實他見到自己的第一面便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正如洪曜所說，這兩個人都不是簡單的人，想要他們歸心，恐怕得費些心思。
永歷一邊和洪曜說著話，就回到了知府衙門，此時已到戌時，永歷雖然有些疲乏，但是仍在憂心馬雲和雷老虎，也不知道他們成功與否。
等到二更天以後，永歷這才靠在軟榻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忽然耳輪中听到「轟」的一聲巨響，將永歷驚醒。
「怎麼了？是哪里發生了爆炸？」永歷急忙問道。
臥室外的侍衛趕緊進來稟報，說道︰「回陛下，是城北！」
永歷一听，興奮的立刻坐了起來，喊道︰「來人啊，給朕更衣，朕要出城迎接馬雲他們凱旋歸來！」
等永歷在侍衛的服侍下穿好衣服，來到正堂，此時李定國、喬貴樂等人已經等在那里。
李定國躬身施禮後，朗聲道︰「陛下，成了啊！城北剛才傳來震天的爆炸聲，老臣走到鼓樓上，看到那邊火光沖天，還有喊殺聲傳來，肯定是馬雲他們將清軍的火藥庫炸掉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永歷更是樂的嘴都合不攏，畢竟清軍的火藥和糧草盡毀，清軍便不能再長久圍困下去，只能退走，待糧草囤積完備後，才能再次進攻江南。
可是等清軍再來江南的話，大明已經有了充足的時間擴充自己的實力，到時江南全部平定，而且西南各省也會被逐步恢復，然後舉東南半壁之力北伐中原，大明中興則不遠矣。
永歷憧憬著美好的前景，就連李定國繼續說的話，都沒有听到。
李定國說道︰「陛下，清軍的糧草、彈藥盡毀，士氣肯定低落，不如我們趁機出城發起進攻，清軍必不能抵擋！」
這話說得有理，永歷心中也是這麼想的，清軍已經圍困揚州近一個月，城內的明軍只能被動的防守，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如果不利用，等清軍恢復元氣，又將成為棘手之事。
「好，等馬雲他們回來，召集眾臣商議一下如何打這一仗，定好方策之後，明日——」永歷看了看天色，發現此時已是凌晨，便改口道︰「呵，已經早上了，就定在今天上午吧。」
李定國點頭表示同意。
又過了一段時間，馬雲、雷老虎回到揚州城，在城門**接了兵馬，然後被永歷派去傳旨的侍衛招進府衙。
這個時候，府衙大堂之內，除了黑山要巡視城牆，監視清軍動靜以外，其余揚州城內凡是六品以上的大明官員，全部到齊。
永歷端坐于「明鏡高懸」之下，頭戴九龍冠，身穿明黃九龍團袍，雙手扶案，眼楮透出流光溢彩，嘴角含笑，顯然心情不錯。
馬雲和雷老虎一前一後走進府衙大堂，躬身跪倒，口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歷抬起一只手，說道︰「二位愛卿平身吧，你們辛苦了，朕要為你們記下一大功，等回到南京，朕再嘉獎你們！」
馬雲先道︰「臣不敢居功，為大明，為陛下，臣乃是盡分內之事。」
然後雷老虎也有樣學樣，跟著說道︰「陛下，清軍就是一群豬，偌大個後營就千把人看守，燒光他們也太容易了些，您就不用賞我們了啊！」
雷老虎的話立刻引起滿堂哄笑，就是永歷本想忍住不笑，可是雷老虎把清軍比喻成豬，這也太好笑了些。
李定國最喜歡雷老虎了，不過雷老虎大堂之上，當著皇上的面開玩笑，未免有些放肆了，于是出言教訓道︰「雷老虎，清軍就算是一群豬，你也應該在公堂之上說啊，以後要學的文雅一些，應該說清軍如一群——家豚一般，呵呵。」
「家豚」中的「豚」就是小豬的意思，李定國的話立刻又引起一陣哄笑，永歷不明所以，不過他沒好意思問，只好跟著傻笑一陣。
一場大勝之後，看到眾臣心情很是舒暢，永歷心道︰穆里瑪確實是一頭豬，手中有六萬余人馬，竟然只派千把人看守糧草，他不是豬是什麼？
想到這里，永歷更想快點結束揚州的戰事，也好掉過頭去收拾吳三桂、鄭經他們，畢竟他們對江南的威脅更加直接，隨時都有可能使大明月復背受敵。
永歷輕輕地拍了兩下案幾，讓眾人安靜下來，這才說道︰「朕剛才與晉王商議過了，今日上午便派兵出城與清軍決戰，諸位以為如何啊？」
靳統武馬上出班說道︰「陛下，清軍輜重被焚，士氣必然低落，臣以為現在正是決戰的時候，還請陛下讓臣為統軍大將，出城迎戰清軍！」
這時候錢三海也插話道︰「陛下，臣也願往，助靳侯一臂之力！」
馬雲也不甘落後，說道︰「請陛下讓臣出戰！」
雷老虎一向喜歡湊熱鬧，高聲道︰「陛下，還有我，還有我！」
此時就是黑山不在，如果他在的話，肯定會跟靳統武搶這次出戰的主將之位。不過讓永歷奇怪的是方孝玉卻沒有說話，好像在想些什麼，難道他有什麼想法嗎？
于是永歷問向方孝玉，說道︰「方愛卿，你有什麼想法嗎？」
方孝玉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可以出戰，但此戰應該是試探，畢竟清軍糧草雖毀，但軍力依然強大，除非等過幾日，清軍無米下鍋，才有可能不戰自亂。」
永歷听後，連連點頭，方孝玉所說確實有理，清軍怎麼可能剛被燒了輜重，就會馬上潰亂呢？此時也就是士氣低落而已，所以萬不可貿然大舉進攻，否則有可能使清軍趁機反攻，反敗為勝。
「嗯，晉王，你看呢？」永歷問向李定國。
李定國想了想，說道︰「方將軍所言甚是，此時確實不宜與清軍決戰，只有再等幾天，等清軍餓肚子了，才能大舉反攻，不過可以派出一支軍隊，對清軍進行試探。」
永歷又問道︰「那麼晉王以為派誰去好呢？」
「當然是方將軍，還有錢三海可為副將，只需派兵五千，離城也不能太遠，以引誘滿蒙騎兵到城下，以大炮和火槍擊之，必能再勝一場！」李定國答道。
永歷心想︰李定國不愧是名將，馬上也看出了關鍵，而且還提出用己方的長處，也就是火器來攻擊清軍，如此的話，大勝可期！
于是永歷下令道︰「方愛卿、錢愛卿，你們兩位再過兩個時辰，便出城吸引清軍，切不可與他們糾纏，將他們引到城下，即可退回城中。」
方孝玉和錢三海馬上躬身答道︰「微臣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