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洪曜、苗顯三人被蘇克勇的衛兵圍在中間,但是永歷等人並未慌亂,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在「虎子」蘇克勇就在洪曜的手中,頃刻間就可以要了他的命,衛兵們豈敢貿然出擊。
蘇克勇雖然被制住,但仍不服氣,他忍著斷腿的疼痛,惡狠狠地盯著永歷,說道︰「我老蘇爛命一條,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我早就知足了,不過要是能坐上龍椅,就算是下地獄,我也願意,有種你就殺了我,你也休想逃出去!」
永歷擺下手,問道︰「你為了榮華富貴,可以不要廉恥,但是你的手下會跟你一條道走到黑嗎?」
蘇克勇微微扭頭看了看周圍,笑道︰「嘿嘿,別的我不敢說,我的兵,我知道,本帥就是讓他們去死,他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不信你問問他們!」
此時正堂內外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很多蘇克勇手下的官兵都聞訊趕到帥府,正想沖進正堂,卻被衛兵攔住,誰也不敢放他們進來,唯恐使蘇克勇遭遇不測。
永歷轉向對面的衛兵,說道︰「諸位弟兄,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好半天都沒人應聲,這些人那里認識永歷皇帝,即使去年他們剛剛歸降大明的時候,也只是遠遠的瞧見過永歷,根本看不清楚,所以當他們听到永歷出口相問,都露出迷惑的神情。
永歷笑笑,而後伸手將自己的上衣月兌下,露出里邊的明黃色綢緞內衣,然後又將帽子摘下,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發髻,這才說道︰「朕就是當今的大明永歷皇帝!」
听到永歷的自我介紹,這些大兵們「嘩」的一聲,有些亂了,甚至一些衛兵倒退了一步,這也太駭人听聞了,大明皇帝竟然會突然出現在仙霞關,而且就三個人,誰會相信呢?
這時蘇克勇咧嘴笑了,他喊道︰「兄弟們,把他們給本帥殺——」
剛說到一半,頭上的洪曜用力踩在他的斷骨處,立刻使蘇克勇疼痛難忍,嚎叫起來。
「你閉嘴,否則疼死你!」洪曜喝道。
「大帥——」四周的衛兵們群起高呼,就要沖上去,與永歷三人拼命。
忽然一直站在一旁的丁四方說話,他說道︰「都站住,沒看見大帥在人家的手中嗎?都往後退!」
這句話提醒了衛兵,他們趕緊又往後退去,可是蘇克勇卻高叫起來,他喊道︰「不用管我,把他們都殺了——」
洪曜抬起腳,就向躺在地上的蘇克勇的腦袋踩去,就听「噗」的一聲,蘇克勇連喊聲都沒發出來,腦袋就被踩得粉碎,腦漿噴濺出來。
「啊,大帥——」衛兵們急了,都舉起刀槍就向永歷三人沖來,這時還是丁四方大喊一聲︰「都站住!」說著,就搶過一把腰刀,將蜂擁上前的衛兵攔住。
「丁四爺,他們殺了大帥,我們要報仇啊!」有衛兵喊道。
丁四方舉起腰刀,指向永歷這邊,說道︰「大帥死了,沒看見二爺還在他們的手里嗎?你們難道也想二爺也送命嗎?」
那個二爺一听,趕緊說道︰「對,對,都不要動手,大家好好談談,不要過來啊!」
永歷沒想到這位「二爺」還是貪生怕死之輩,但正因為如此,剩下的事就更好辦了,他向懷中掏去,模出了一個黃絹包裹的東西,打開黃絹,露出一枚銅虎印鑒,將他舉起來,說道︰「諸位,你們認得這是什麼嗎?」
要說永歷,他們可能不認識,但是那枚銅虎印鑒,這些人卻認得,那不就是洪承疇的總督兵印嗎?以前洪承疇調兵的時候,都有使者持這枚銅虎印鑒去蘇克勇那里宣布命令,故此衛兵都認識。
其實這枚銅虎印鑒,也叫做「虎符」,乃是調兵的憑證,就在幾個月前,浙江之戰中,洪承疇暴病身亡,蘇克勇歸降大明,獻出的各種印鑒中,就有這枚「虎符」。現在他被永歷從南京隨身帶來,就是想讓這枚「虎符」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怎麼虎符在他手里,難道他真的是大明皇帝?」有人如此問道。
「那虎符是假的?」還有人不肯相信。
正當眾人驚詫的時候,永歷突然將「虎符」扔向丁四方,等對方接住,說道︰「丁將軍,朕的容貌,你也曾經見過,還有這枚虎符,你來驗驗真假?」
其實丁四方早就認出了永歷,心中震驚萬分,但又想不通永歷如何敢涉險進入仙霞關,現在又接到了「虎符」,就更加確定眼前的就是當今大明皇帝了。
丁四方沉思了一會,忽然躬身跪下,行了三叩九拜大禮之後,仰頭說道︰「罪臣丁四方,見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丁四方跪下去的時候,衛兵們更加震驚了,全都是嗔目結舌,眼楮瞪得溜圓,一副見鬼的模樣。
這時苗顯用力捏了捏「二爺」的後脖頸,說道︰「不想死,趕緊見駕!」
「二爺」嚇得趕緊跪下,連連磕頭,呼喊道︰「我該死,我該死——」
「趕緊跪下,那真的是大明皇帝,咱們可不能冒犯了皇上,不然是要抄家滅族的!」有人在人群中如此喊道,然後率先跪了下去。永歷知道那可能是「錦衣衛」的暗樁,凡事都有個帶頭的,才好辦事。
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的那位「白面書生」就是大明皇帝,盡管還是有些懷疑的之處,但還是面向永歷跪倒在地。
永歷並不擔心危險,走過去,親手扶起丁四方,說道︰「丁將軍快快請起,蘇克勇勾結鄭經,圖謀不軌,你丁將軍一心為明,朕都听見了。」
丁四方面帶赧色,連連說道︰「罪臣慚愧,慚愧——」
永歷又高聲說道︰「丁四方跪下听封!」
丁四方怔了一下,但馬上明白過來,連忙又跪下,答道︰「臣在!」
「原蘇克勇屬下將軍,丁四方,揭露蘇克勇謀反意圖,並于危急之時,處死蘇克勇,立此大功,朕特封丁四方為大明仙霞侯,接替蘇克勇為福建巡撫,領兵鎮守仙霞關」說到這里,永歷轉向那個被苗顯制住的「二爺」,問道︰「那個叫做什麼?」
丁四方趕緊答道︰「他叫做邵朝華,是臣的義兄二哥。」
「嗯,邵將軍輔助丁四方鏟除叛亂,有功!朕封他為大明——雲和伯,現在朕手上沒有聖旨,等安頓了全軍,朕在御筆賜予你們丹書鐵卷!」永歷如此說道。
邵朝華本來被苗顯制住,一听自己也被封了伯爵,如同從地獄飛上了天堂,不敢置信地嘴巴張開,流出一尺多長的口水。
「二哥,還不快跪下謝恩!」丁四方提醒道。
邵朝華掙月兌開苗顯的手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呼道︰「臣謝主隆恩——」
永歷又親手將丁四方扶起來,說道︰「你替朕去告訴麾下的官兵,等趕走了鄭經,朕自會有封賞給他們,只官給官,要地給地!」
丁四方一听,心里立刻明白了永歷的用意,這是在讓自己去安撫仙霞關內的官兵,現在蘇克勇一命嗚呼,自己和邵朝華變成了關內最高的主將,而且萬歲爺還加封自己為侯爺,不但高于二哥邵朝華,而且一躍超過了蘇克勇,自己也該是舍身相報的時候了。
于是丁四方對永歷躬身道︰「請陛下放心,臣這就去各處安撫,決不讓關外的鄭經趁虛而入!」
永歷拍了拍丁四方的肩膀,說道︰「朕相信你,你去!」
丁四方點下頭,而後對著周圍的衛兵喊道︰「還站在這里干什麼,都出去!」說著,向外走去,將堂內的官兵都趕了出去。
此時正堂之內,只剩下永歷、洪曜、苗顯,還有那個邵朝華了,其實永歷心中明白,這個邵朝華原來是蘇克勇的親信,又膽小怕事,絕不是仙霞關守將的最佳人選,所以才會選擇丁四方為仙霞關的主將。
永歷在正位上坐下,讓邵朝華坐在自己的對面,由洪曜和苗顯在身後護衛,然後與邵朝華聊起了家常。從他的家世,說到他與蘇克勇的關系,這才從邵朝華口中得知,原來他與丁四方早就結識了蘇克勇,當時一共五人,結成了義兄弟,後來老三和老五死于戰場,剩下他們三人。
就在永歷聊天的時候,堂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就听見有人喊道︰「換崗,你們都出去,這里由我們來接管!」
苗顯剛要出去查看,永歷擺擺手,說道︰「不必,這是丁將軍安排的,朕可以高枕無憂啦!」
其實永歷看得出丁四方是真心向明,屋外進行的換崗,其實是丁四方用自己人換下蘇克勇的人,也好保護永歷的安全,這只能說明丁四方想的很周到。
早晨,永歷起床後,丁四方紅著眼楮覲見永歷,永歷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未睡,仙霞關內大部都是蘇克勇的兵,要想在蘇克勇死後,將這些官兵安撫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昨夜好像並未听到什麼大動靜,而且丁四方雖然面帶疲憊,但卻有喜色掛在臉上。永歷見到此情形,心中大定,知道仙霞關已經掌握在丁四方的手里,這同時也說明丁四方頗有能力,能在一夜之間控制住一萬多官兵,確實為一員不可多得的大將之才。
丁四方行了大禮之後,問永歷可否用早膳,永歷也覺得肚子餓了,便點頭答應,等丁四方安排好,永歷坐下的時候,也讓丁四方陪著自己坐在旁邊,一起用早餐。
永歷私下里一向對眾臣很隨便,開始丁四方還不敢造次,但在永歷的執意要求之下,只好半坐在椅子上,陪著永歷吃過了早餐,期間永歷還硬塞給丁四方三個大包子,讓他必須吃飽。
丁四方這頓飯吃的很艱難,但也很快樂,皇上如此對待自己,這說明皇上已經把自己當做親近的人,所以丁四方心中早就感恩戴德,暗下決心誓死相報了。
吃過早飯,丁四方請示道︰「陛下,今天是劉國軒給蘇克勇的最後期限,他說如果再不獻關,他就要發起進攻,要殺入仙霞關,雞犬不留!」
永歷听後,笑了笑,說道︰「劉國軒要來送死,你就讓他來嘛。」
丁四方會意,仙霞關地處崇山峻嶺之中,地勢險要,居高臨下,如果鄭軍來攻,別說關外只有兩萬人馬,就是再來八萬,恐怕不死上五萬,尸體堆到關牆那麼高,都難以攻進來。
于是丁四方信心滿滿地點下頭,說道︰「陛下,臣明白了,您就在帥府等著瞧好!」說完,他躬身施了一禮,而後轉身大步離開。
這時,洪曜問道︰「陛下,您讓丁將軍獨自去指揮軍隊,可否妥當?」
永歷雙目堅定,說道︰「朕既然將仙霞關交給他,就必須要相信他,況且朕看他昨夜到現在的表現,能一夜控制關內的兵權,絕對有將才,故能守住此關,朕可高枕無憂啊!」
(昨晚我家這里停電,沒有能,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