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回到明軍陣中,立刻對方孝玉說道︰「留下一部分人馬斷後,其余的趕緊向小村撤退!」
方孝玉會意,這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在清軍開始突擊的時候,留下一個團,共約五千人馬斷後,而大隊人馬則撤向小村,將清軍騎兵引誘到那里,再利用大炮等火器對清軍展開射擊,以此重創清軍。
接著方孝玉馬上將軍令傳了下去,中路的五千明軍方陣沒有動,已做好準備迎擊滿蒙騎兵,,嚴陣以待,其余的一萬五千明軍則立刻反身,有條不紊地向小村方向撤去。
騎兵的沖擊力是驚人的,留下的五千明軍幾乎全部都是步兵,雖然長矛手多一些,但是在三萬騎兵的沖擊下,結果可想而知,那就是全滅。
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要引誘清軍上鉤,做戲就得做的像一些,況且如果不留下兵馬斷後,讓速度極快的騎兵尾隨追擊,在撤退中,很有可能被騎兵追上,將明軍拖住,使小村的火器難以施展。
果然,留下的明軍方陣和清軍遭遇的時候,就如同被鐵錘撞了一下,整個陣型為之一震,有很多站在前排的明軍官兵被撞翻在地。但是更多的卻是滿蒙騎兵被明軍的長矛手穿刺,掉落馬下,或者胯下的戰馬被刺中,發出一聲哀鳴之後,創口處立刻噴射出鮮血,如泉涌一般,噴射在對面的明軍士兵的身上。
滿蒙騎兵非常聰明,他們發現明軍的變化後,留下中路騎兵繼續沖擊斷後的明軍方陣,其他左右兩翼則掠過明軍方陣,向著西方追去。
永歷已經听到後背傳來的「隆隆」馬蹄聲,千軍萬馬,奔騰如潮,將地面都震顫了,他回頭望了一下,發現清軍騎兵還遠在兩里之外,而自己距離小村則只剩下不到一里的距離。
不長時間,明軍到達小村邊緣,但是永歷並沒有下令進入小村,而是下令全軍立刻分成了左右兩隊,分別向村南和村北飛奔。
清軍看到明軍並沒有退入小村,開始的時候,感覺很奇怪,畢竟撤入村內,可以阻滯騎兵的進攻,但是明軍的異常舉動,並沒有使滿蒙騎兵的沖擊慢下來,片刻之後,滿蒙騎兵已經距離小村只有不到兩里的距離。
忽然,小村的邊緣塵土飛揚,一堵堵土牆被推倒,緊接著,一門門大炮從缺口處顯現出來,炮口直對迎面沖來的清軍。
「預備——開炮!」
三十門各式大炮一起轟鳴,炮彈從炮口射出,劃出三十余條火線,飛向奔馳而來的滿蒙騎兵,接著炮彈落地,轟然炸響,激起的煙柱沖天而起,飛射開來的彈片將四周的騎兵和戰馬擊中,尤其是中間彈著點的騎兵,最是倒霉,爆炸的沖擊力將其撕碎,然後卷起他的殘肢飛上天空。
明軍的新式大炮威力是巨大的,特別是炮彈經過戴梓改進後,原來的「開花彈」和「實心彈」全部改造成了更加先進的殺人利器。
以前明軍用的炮彈都是比較簡單、落後的「開花彈」和「實心彈」,殺傷力只有方圓十余步,原因是用的火藥是黑火藥,威力自然就低,其實也不是不想用威力更大的黃色火藥,可是黃色火藥不太穩定,易燃易爆,尤其是被裝在彈殼之中後,經過火藥的推射,所產生的高溫,會引燃其中的火藥,所以新式大炮射程雖遠,但威力始終讓永歷不滿意。
不過經過戴梓和其他人很長時間的研究,他們終于對炮彈加以改進,這種改進甚至可以說是劃時代的,新式炮彈具備了近代炮彈的特征,爆炸部和推進部被隔離,中間是一層銅板,銅板上有一個小孔,由導線連接兩部,而黃色火藥則被加進了爆炸部和推進部,只是爆炸部里全是黃色火藥,而推射部里則是黃色火藥和黑火藥的混合物。
這樣的炮彈射程更遠,威力更大,殺傷力達到了四周三十步的距離,只是有一個缺點,就是因為連接爆炸部和推射部的導線畢竟不是「引信」,所以當炮彈被發射出去後,在一定時間內肯定要爆炸,這樣的話,有可能在炮彈落地後,不能馬上爆炸,而造成貽誤戰機。
永歷想︰有一利,就有一弊,現在這個時代,不可能十全十美,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對于華夏的軍功科技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飛躍了,只要現在打好了基礎,不愁將來沒有科技大發展。
在從徐州來河南之前,永歷曾經派人回南京,不但將宣召張迪來見自己,而且還下旨命令溧水兵工廠盡快將最新生產出的兵器運到河南。于是兵工廠出產的第一批新式炮彈,連同一批新式大炮就這樣被運來河南,支援河南的明軍作戰。
新式大炮使用了新式炮彈,打出炮彈後,炮管之內殘留的灰塵大大減少,這也加快了重新裝填的速度。
當第一輪炮擊之後,瞬息之間,第二輪炮擊開始了,又是三十余枚炮彈被發射出去,此時經過調整炮口的射角,炮彈將被打得更高,而落點就是正在迅速靠近的滿蒙騎兵的人群之中。
上萬匹戰馬奔跑起來,將大地都震顫了,可是當三十枚炮彈落地炸開之後,大地都要為之晃上三晃,滿蒙騎兵之中,不斷掀起煙塵,空中不斷拋棄殘肢斷臂,人馬不斷哀嚎嘶鳴。
可是滿蒙騎兵無不是悍不畏死之輩,尤其是那些***騎兵,臨出發之前,他們得到了清廷皇帝的許諾,說是如果勝利,那麼他們可以在中原的任何地方隨意搶掠三日,並且帶十個男女回草原,作為自己的奴隸。
重賞之下,***騎兵的凶悍全部被激發出來,他們悍不畏死,他們勇猛無敵,他們「嗷嗷」嘶喊著,如同上萬只餓狼,眼楮冒出熒熒綠光,撲向百步之遙的明軍陣地。
小村邊緣的明軍陣地和以往不同,陣地是由許多雜物堆積而成,比如桌子、椅子,石頭等等,而明軍官兵和大炮則躲在那些雜物構成的陣地的後邊,不停地向清軍進行炮擊。
就在滿蒙八旗兵接近明軍陣地百步距離的時候,忽然從那些雜物後邊冒出了無數的人,他們半跪著,手里端著一桿長管火銃,銃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竟然是由精鋼鑄成。
「呯、呯——」槍聲如同爆豆一般響起,明軍陣地上剎那間冒起了一排白煙,白煙之中火光閃現,上千枚彈丸激射出去,飛向迎面而來的滿蒙騎兵。
沖擊中的騎兵是不能停頓的,稍微停一下的話,就會被後邊奔馳而來的同伴撞倒,然後***落馬,被跑過的馬蹄踩的粉碎,所以上萬滿蒙騎兵有進無退,無不奮勇上前,以圖快些沖入小村,只要與明軍纏在一起,就能擺月兌明軍的遠程射擊。
可是明軍的各種火器太過犀利,不但有上千火槍不斷發射,而且還有兩千多弓箭手,從小村中不斷地拋射箭矢,漫天的箭雨傾盆而下,將很多疾馳中的滿蒙騎兵射成了刺蝟。
一個明軍軍官大聲喊道︰「你們他娘=的都是豬啊,不要再齊射了,各自射擊,給我打!」
听到指揮官的喊聲,那些火槍手們才如夢初醒,裝好彈藥後,不再等落後的人,而是自行尋找目標,然後自=由射擊。
「呯——」一聲槍響之後,一個火槍手高喊一聲,「啊,我打中了,打中了!」
旁邊的另一個火槍手問道︰「喊什麼?你打中了什麼?」
那個火槍手滿臉的興奮,答道︰「我打到了一個黃馬甲,對,就是黃馬甲,他娘=的,肯定是韃子皇帝的御林軍!」
「嗤,有什麼了不起呢?我已經打中了兩個黃馬甲,你才打中一個,還好意思說!」另一個不屑地說道。
「空口無憑!」第一個火槍手非常不滿。
「怎麼不服?」
「不服!」
「咱倆比比?」
「好,比就比,咱們不賭點什麼?」
「就賭一壇陳年老酒怎麼樣?」
「好!」
就在兩個人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個軍官發現了他倆,走過去,一人踹了一腳,而後大罵道︰「你們兩個當這里是什麼地方了?趕快射擊,清狗子沖過來啦!」
這兩個火槍手連忙停止了爭論,舉起手中的火槍,瞄準一個目標,扣動扳機,一股煙霧過後,對面疾馳而來的清軍騎兵之中,立刻有兩個「黃馬甲」應聲落馬,被飛射的彈丸擊中。
兩個「黃馬甲」被擊中之後,他們倆相視一眼,嘴角帶笑,然後繼續尋找目標,而且他們倆裝填彈藥的速度非常快,比其他的火槍手要快上半背,這是因為他們倆都是軍中的神槍手,平時彼此不服,故此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迎面沖來的滿蒙騎兵遭遇火槍手和弓箭手的猝然打擊,前部先鋒上千騎手被擊中落地,而後被身後疾馳的戰馬踩成了肉泥,而且滿蒙騎兵的突擊速度也為之一滯,甚至有不少戰馬在炮火中受驚發狂,扭頭就跑,阻擋了後邊的騎兵,使滿蒙騎兵的沖擊陣型都變得混亂起來,後邊的騎兵不得不減緩了沖擊速度,乃至于停止不前,只能原地畫圈,等著天空中飛來的炮彈轟炸自己。
「繼續射擊,不要停止!」
毛八重此時就站在小村邊緣的一處房頂之上,不斷地發布著命令。他的身邊是手拿彩旗的信號兵,房屋下方則有很多傳令兵,將他的命令一個一個傳達出去。
當毛八重看到清軍的進攻勢頭被阻止之後,這才想起萬歲爺的安危,于是轉身問道︰「皇上進村了嗎?」
有一個傳令官答道︰「回稟毛將軍,皇上剛剛由南村口進村,現在正向這邊趕來!」
毛八重聞言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觀察村東的清軍動向,就在這時,他發現清軍的後隊發生了變化,分出了兩支人馬,一左一右,好像要掠過小村邊緣,從村南和村北展開進攻。
「清軍好狡猾!」毛八重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