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獨自一人從酒樓的後院跑了出來,在他踏出後院,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毛八重將白眉纏住,白眉將毛八重拋飛的那一刻,便知道毛八重的性命不保,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心如刀絞之下,還是向後街飛奔而去。
白眉解決了毛八重,可是卻又被兩個侍衛纏上,又了點時間,才將兩個侍衛殺掉,等他出了後院,哪里還有永歷的影子?
「他跑了!」白眉大叫。
這時,五枚也沖出大堂,只見他渾身是血,顯然剛才殺了不少人,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中年男人,另一個是武當道士。
「還不快追?」五枚焦急地大喊,剛才大堂之內,酒樓的伙計突然參與進來,將他們的計劃全都打亂了,等收拾掉那些酒樓伙計之後,卻發現永歷跑了,這讓五枚當時就火冒三丈。
「我們分頭去追,我去東邊!」白眉如此叫道。
「好,我去西邊,那麻煩二位,你們去北邊,好嗎?」五枚客氣地對身後的兩個人說道。
中年男人沒有答話,老道點點頭,說道︰「嗯,好!」
五枚還不放心,臨走之前,對那老道使了個眼色,說道︰「如果能抓住狗皇帝,無論死活,滿人皇帝都會給咱們榮華富貴,就是封王,也有可能,這次千萬不要讓他再跑了,不然後患無窮啊!」
老道又點下頭,而後有些討好地說道︰「五枚師傅放心好了,掌門師兄有吩咐,讓我們听從您的調遣,我辦事,您放心!」
五枚很滿意,對老道點下頭,卻對中年男子不屑于顧,而後轉身向西面的街道躥去,不久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于此同時,白眉也離開了,只剩下中年男子和那個老道。
老道看了看中年男子,說道︰「師弟啊,咱們現在可沒有退路了,掌門師兄听從清廷大學士陳文耀的話,暗中投靠了清廷,那麼明廷就是咱們的死敵了,如今明廷皇帝近在眼前,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拿住了他,將來武當派就會成為天下第一大門派,機不可失啊!」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老道,從老道的眼中看到的滿是熱切,便不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而後向北街走去,那老道隨後緊跟在他的身後,此外還有其他十來個道士。
永歷一路狂奔,片刻之後,跑出了兩里來地,等他感到氣喘的時候,停下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有人跟來,才稍微攢了口氣,然後接著往前跑去。
原來還有十來個護衛,有毛八重保護自己,可是現在永歷知道自己真正地成了孤家寡人,接下來,要想逃命,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永歷跑到鎮子的邊緣,再次停下,俯身喘氣的時候,仔細傾听小鎮那邊的聲音,听到鎮里亂哄哄的,有不少人在喊打喊殺。
「娘=的哎,五枚、白眉,你們等著,將來你們落到朕的手中,朕就將你們碎尸萬段!」永歷發狠地自語道。
說完之後,永歷轉身走向小路邊上的一片果林,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走路,無論大路小道都不能再走,否則極有可能被五枚他們追上。
永歷一直沒有停歇,一連走了一個多時辰,翻過了兩道山梁,來到了一座小村的邊緣,他決定先找當地百姓問清自己身在何處,然後再找一條離開這里的出路,看來鄭州是不能去了,因為能在小鎮遇見五枚他們,可見他們也是想要到北方去,所以還是繞道回南方的好。
就這樣,永歷進了村子,他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當地人的懷疑,于是很容易就從一個村民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這個村子叫做跑馬兒莊,位于少林寺正北六十里處,再往北三十里,便是鞏義縣,往東北二百里則是鄭州,只是村子位于山里,只有一條道通往山外。
還有一點,就是永歷已經身無分文了,俗話說︰一個銅板難倒英雄漢,此時此地,永歷囊中羞澀,就連吃飯都沒著落,難倒堂堂的大明皇帝要做偷竊的勾當?
怎麼辦?永歷走了半天的路,早就饑渴難當,最後只好假裝自己被賊人打劫,丟失了所有的盤纏,請求老鄉給點飯吃。
讓永歷想不到的是,跑馬兒莊的百姓非常好客,幾個老人听說永歷落難到此,紛紛表示邀請永歷去他家吃飯,甚至爭執起來,最終永歷去了村里年紀最長的老人家里,由他的兒媳婦下廚,做了一頓粟米飯,就著鄉村小菜,甚至還有一壺老酒。
永歷其實很擔心五枚他們從後邊追來,所以在吃過晚飯後,謝絕了老人的挽留,帶上幾個老人送的粗面餅子之後,問明了道路,向著東方走去。
這次,永歷還是走的小路,他可不敢轉去大路,因為五枚他們極有可能正在大路上等著自己,故此,永歷挑選了一條小路,還是一條在茫茫大山中的小路。天色漸黑,山里邊很快就暗了下來,永歷依稀間听到遠處有野狼的嚎叫聲。
這個時候,走夜路是很危險的,正好路邊有一座小廟,永歷進去後,發現里邊供奉的是山神爺,決定就在此處留宿一晚。
伴著外邊的狼嚎,永歷躲在神龕下,本想點一堆火,可是永歷身上竟然連引火的器物都沒有,只好將山神像上裹著的披風拿下來,裹在自己身上御寒。
廟門外,山風嘶嚎,永歷在廟里凍得瑟瑟發抖,心里是一片淒苦。
洛陽之戰,廖文希叛變通敵,滿清皇帝使出絕戶計,水淹洛陽城,造成洪水肆虐,災地千里,最後自己倉皇出逃,卻路遇仇家,現在落得孤苦無依,好不淒慘。
還有自己的得力臂助,屢立戰功的毛八重,竟然慘死在白眉的手中,如今也不知有沒有人收斂他的尸首,也好將來厚葬他。
想到這些,永歷是又氣又怒,又悲又苦,可是荒廟中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就是想要找個人聊聊,都不難,難道要和那尊山神像傾訴苦悶嗎?
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中,永歷忍不住瞌睡,竟然睡著了。
兩年之後,永歷派人專程來嵩山,收斂毛八重的尸體,運回他的家鄉,重新進行了安葬,並追封其為「護國大將軍」、「嵩山侯」,爵位由其長子世襲罔替。而連帶著,這座永歷借住一宿的山神廟,也翻建擴大了數倍,山神爺也被重塑金身,山下的「跑馬兒莊」的百姓也得到了許多賞賜,從那以後,這座山有了新名字,就叫「護聖嶺」。
第二天一早,太陽剛剛在東山邊升起,永歷醒了過來,吃了兩個餅子,站起來,活動了一***體,出了廟門,先確定了一下方向,決定繼續向東走,心道︰只要走出這片大山,肯定能見到城鎮,到時候那些地方官听說皇帝陛下駕到,還不得馬上來迎接自己,那麼自己可就安全了。
永歷一路翻山越嶺,風餐露宿,在大山中又走了兩天,直到帶的餅子都吃光了,差不多又餓了半天,這才走出大山,放眼山下,一座小城出現在眼前。
「哈哈,果然是時來運轉!朕這次有救啦!」
永歷大呼一聲,然後拼力向山下跑去,不長時間,就快要走到城門,忽然他發現城門口的衛兵很奇怪。
「咦,怎麼腦袋上戴的是清兵的大檐帽?」永歷自語道,接著就醒悟過來,暗叫︰「壞了,這座小城一定是被清軍佔領了,天啊,朕怎麼這麼倒霉呢?」
正好有一個農夫背著一捆木柴經過,永歷一把拽住了他,急問道︰「這位大哥,向你打听點事啊?」
那農夫很好說話,馬上將背上的木柴放下,然後說道︰「哦,老弟,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是不是想問新密城怎麼換了模樣?」
永歷連連點頭,接著農夫就將這些日子,鄭州和其附近幾個縣城如何被清軍佔據的說了一遍。
原來十余天前,大雨連天,黃河大堤岌岌可危,其他的小河也是河水暴漲,當大明鄭州知府譚慶宗忙于率領軍民護壩防洪的時候,一支由西邊洛陽來的明軍抵達了鄭州城外,為首的叫做廖文希,騙開城門,趁譚慶宗不備,將其拿下,而後奪下了整個鄭州城,接著鄭州附近的幾個小縣城也望風而降,故此距離鄭州一百余里的新密縣已經在十天前改旗易幟了。
听到這里,永歷心里怒火中燒,暗罵道︰廖文希,朕與你不共戴天,如果有朝一***落在朕的手里,朕絕對不會立刻殺了你,而是慢慢的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心里暗暗地發下毒誓,可是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永歷又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先想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然後再設法回去南方。
于是永歷再次問道︰「老哥,有什麼活計可做嗎?兄弟的盤纏花光了,正餓著肚子。」
農夫上下打量了一下永歷,說道︰「看你的樣子可不像粗人啊,能干得了粗活嗎?」
永歷連連點頭,說道︰「只要能吃飽,干什麼都行!」
農夫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好,我正要去給城內的悅來客棧送木柴,今天得跑三個來回呢,你跟我一起去,先吃飯,然後再來兩個來回,完事,我給你十個大子,怎麼樣?」
永歷一听,不但管飯,而且還給錢,這可是大好事,于是連忙答應下來。
就在兩人一起向城內走去的時候,永歷「理所當然」地扛起了那捆木柴,跟在了農夫的後邊。百度搜索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