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吧,到了」琳達把車子停在了一處看似稍微干淨的空地上後說。
「這是哪兒呀,我們來這里干什麼?」沈靈邊打開車門邊問道。
「這里有我的一個當事人,他剛去世,我們過來祭奠一下。」琳達已經鎖好了車子,率先走進了一條小巷子里。
沈靈跟在琳達身後打量著四周,這是一處舊居民區,隨處可見的屋舍都是那種破敗陳舊的村屋,斑駁的牆體,潮腐的氣味混和著垃圾的臭味,沈靈小心的躲避著不時出現的障礙物和‘地雷’。
「滾,滾出我家,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不用你們來假好心」一陣漫罵聲傳來,隨後是叮叮當當物體摔落的聲音。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周總是可憐你們才來看你們的」一個男人訓斥著。
「可憐我們」,一個看上去十六、七歲左右眉清目秀男孩子譏笑道「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資本家偷工減料防護措施做的不到位,我父親又怎麼會死掉,我們又怎麼會變成孤兒無依無靠。收起你們假惺惺的嘴臉吧,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可憐。」
男孩憤慨的語調顯然不高卻句句冷寒,單薄的身體不高大卻倔強的繃得挺直,慘白的小臉明顯長期營養不良卻沒有一絲困色。
一個穿著西服胖胖的中年的男人顯然被氣急了,指著男孩說道,「你——你這個孩子沒有證據不要信口雌黃,小心我控告你誹謗」。
面對男人的恐嚇,男孩絲毫沒有懼色,微微一笑眸光輕蔑的掃過面前的男人「證據,你想要證據,放心我會找到的」,稍稍一頓眸光瞬間陰冷「還有,你要告我,我會在這里等著,看到底是你們違法還是我胡說。」
「你——你——」西服革履的男人被氣得不知說什麼好。
「夠了,走吧」凜冽而低沉的男聲有著不可違抗的氣勢。
沈靈看著緩緩走過來的男人,雙眸倏然睜大,手也不自知的緊緊攥起,心房在微微的顫抖著。大哥,她終于又看見大哥了,只不過此時的大哥讓她倍感心疼,如此的憔悴,如此的不堪,削瘦的臉龐,青黑的眼圈,囂薄的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白,下巴上淡淡的胡茬,高檔的手工西服被揉搓的凌亂不堪……
「大哥」沈靈輕輕叫出口。
周承宇看著面前魂牽夢縈的人,白的臉頰透著幸福的紅潤,如水的雙眸像鑽石般晶亮奪目,豐腴的身體顯得健康而成熟,現在的她像一朵盛開的玫瑰一樣嬌艷動人……欣喜,落寞如潮水般涌來,他欣喜是因為終于又看到她了,落寞的是因為他知道她的美麗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而綻放。
看著沈靈紅紅的眼眶和眸中閃現的痛楚,周承宇的心如被貓爪狠狠撓過一樣,傷痕不大卻痛入心扉,他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你來這里干什麼?」周承宇問道,臉上卻沒有呈現過多的表情,腳步也沒有因此而停下。
「我是和同事一起來的。」沈靈輕聲回答。
「噢」周承宇應了一聲便越過了沈靈。
看著大哥從身旁走過,沈靈不禁回頭……「大哥你還好嗎?」輕顫的音調透著些許蒼白無力。
前行的人終于停下了腳步,身子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
許久周承宇才低沉刻板的說「很好」,隨後便又邁步向前走去,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看著遠去的人,沈靈眼里只剩下濃濃的不舍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