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龍繩的末端系著一只竹籃,現在里面躺著一盆熱乎乎的豆漿和一盤煎雞蛋火腿和切片面包。蒂亞提著竹籃就往里屋走,在中國大方桌上整理一下,就擺上了早餐,雖然動作不說有多麼熟練,但是很自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艾瑞克,起床吃早餐了。」
艾瑞克最不喜歡叫=床了,如果自己已經醒了,那麼就有一種裝睡被人看破的小小不好意思,而如果自己沒醒,那麼被叫=床叫醒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現在艾瑞克就十分懊惱地撫慰被一個陌生女人叫=床弄得撲通撲通亂跳的小心肝,希望不要有高血壓才好啊。
「蒂亞姐姐,你來抱我啊,我還不會走路!」艾瑞克回憶著七年前的口吻,甚至還有意的在尾音上加進了西班牙語的濁化,不知道能不能贏得更多的分數。
「啊,艾瑞克,你昨天不是活蹦亂跳的麼,怎麼還不會走路啊?」蒂亞扶了扶眼鏡,雙手握著垂直靠著的兩腳木梯一邊爬一邊問。
「呃,蒂亞姐姐,你來抱抱嘛,小熊要抱抱嘛。」艾瑞克一下子也不曉得該怎麼說好,只有繼續賣萌。
「小熊,艾瑞克是只小熊嗎?」
「蒂亞姐姐好笨哦,熊是論頭的,艾瑞克是一頭小熊。」小家伙強調沒有可愛。
「一頭小熊啊,有多大一頭呢?」
「好大好大的一頭呢。」艾瑞克伸開兩只胳膊比劃著很大很大的樣子,冷不防睡覺的罩衫被一把扯了下來。「啊,流……」艾瑞克一下子沒控制住,漢語的「流氓」差點沖口而出。猥褻兒童的壞蛋正撐著他的衣服站在床邊,惡作劇得逞的得意肆無忌憚地掛在臉上。艾瑞克嘟著嘴,臉上別扭著,身體卻乖乖地配合著穿上衣服,不過穿鞋的時候他所預料的麻煩就出現了。
由于艾瑞克從小就沒怎麼下過地,小腳丫雖然看上去粉女敕粉女敕的很好吃的樣子,但是鞋子卻一點也不小。蒂亞一下子被搞糊涂了,轉了兩圈也沒找到足夠小的鞋子。手里拎著的這雙絕對不可能是中年老男人的,可是又比這個小家伙的腳大出去快一倍。正琢磨著要不要弄個縮小咒出來的蒂亞突然听到了報復性的得意笑聲。
「蒂亞姐姐,這鞋就是小熊寶寶的。不過,里面要有這個墊墊。」艾瑞克燦爛地笑著,手中揚著一個竹編的足弓墊。
「這個東西啊,為什麼呢?」蒂亞走過來,用手壓壓,好像彈性很好的樣子。
「因為小熊的後腳掌有個很深的窩窩,站的時候不夠穩,當然更不要說跑,時間長一點點腳跟和腳指頭都會很痛。所以老爹就找喬教授做了這種墊墊,可以讓腳窩窩也站住,這樣就輕松多了,不過還是不能跑,所以小熊總是一只窩窩熊。」
「是一頭窩窩熊吧。」要是蒂亞知道有窩窩頭這麼個東西的話,會不會笑得花枝亂顫呢,艾瑞克很惡毒地想著。不過他很滿意這個很有可能做自己後媽的女孩的神情既沒有變的好奇,也沒有絲毫的鄙夷。
把足弓墊像穿鞋一樣扣在腳上,然後再把這放大了的熊掌放進鞋里,蒂亞很小心地為艾瑞克系上鞋帶。「怎麼樣?會不會太緊?」
「嗯,還行,動動就好了,我要去刷牙牙了,王女乃女乃的豆漿是很甜很甜的,不刷牙牙是不能吃的。」艾瑞克往前一竄,抓住樓梯洞口的一根藤條一樣的繩索,咚的一聲就落到下面的地板上。蒂亞連忙跑到跟前,並沒有發現一個大哭大叫的小孩或者一頭摔暈過去的小熊,只有一個有拉環的彈力繩索在劇烈的晃著。顯然,艾瑞克不是一次兩次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或者是相對于魔法師來說,麻瓜們的冒險精神已經滲透到起床下樓這種日常的生活中去了。
艾瑞克手撐著水槽刷著牙,不停地齜著嘴,險些吞下去好多的泡泡。剛才那咚的一下還是蠻痛的,對于腳踝關節活動受限,只能夠踮著腳的艾瑞克來說,腳趾和腳跟同時著地不亞于老虎凳那樣的刑罰。擦了把臉,艾瑞克決定以後不賣弄了,再裝可愛也是給別的男人討老婆。走到里間,艾瑞克發現那個女人居然坐的穩穩當當的,很悠閑的在那里喝茶,這太過分了!
艾瑞克雙手用力爬上椅子,很不乖地沒有打招呼就抓起叉子直奔雞蛋而去。才咬了兩口,就丟在一邊,掀開糖罐的蓋子,往自己跟前的豆漿碗里鏟糖。一勺,兩勺,三勺,四勺,……直到對面的女人眼楮瞪得有竹籃上的鈴鐺那麼大,艾瑞克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糖鏟,開始吃他的糖粒粥,——甜啊,甜到心里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著消滅掉了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男人份量的早餐,然後,艾瑞克踮著腳想收拾盤子的。往常的這個時候,都是把盤子叮鈴當啷裝回籃子再放回樓下去的,而這一次,艾瑞克本來也想這麼做的,突然瞥到了旁邊某紋絲不動女,一下子憤怒了。
「清理一新!」艾瑞克從褲襠里騰的一下拔出他的祖傳綠竹杖,聲音很大地念著咒語。一陣清風吹過,盤子壺什麼的果然都干淨了,連同桌子都光潔照人。而蒂亞手中的茶杯很幸運地沒有變空,那是昨天晚上泡的好茶,洋鬼子魔法師現在還沒有對隔夜茶的提防心理。
「艾瑞克,你剛才好像是用英語念咒的吧。」蒂亞定定神,把杯子放回到碟子里。
「呃,好像是的哦。不過效果還算可以吧。」
「嗯,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流逝掉了?」
「有啊,就像清泉如水一樣,不過多少不太好比較。」
「那流出去的東西就是你的自身魔力,如果你和自然魔力的契合度好的話,就可以少流出點。像這樣的魔法都是元素魔法,這個你應該明白了吧。」蒂亞端起杯子剛要喝,「不過,清理一新應該不是元素魔法阿?」
「嗯,蒂亞姐姐,你來看,這是我做的筆記。」艾瑞克從旁邊的書桌上拉出一張繪制著表格的大紙,慢慢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