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花美男 第五章 卑劣

作者 ︰ 白鹿

夕陽美的剛剛好,金色的光照在他的側臉,當初那個有著潑墨濃眉星辰一樣眼楮的美少年,在時間流轉中,慢慢蛻變成一個男人,稜角分明凜冽剛毅。可是為什麼這麼好看的張修說的話,自己卻突然產生了質疑。蘇易狠狠的踩著地上不知誰扔的已經熄滅的煙頭,就好像要踩滅一個可怕的夢魘,讓它從此在自己生活里消失遠去。

可他不知道,煙絲已經在地上滑出黑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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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暖家的大門很低很矮,門前堆了老高的酒瓶和易拉罐。顯然這是一個有酒鬼住的地方。張修皺著眉頭,實在不願往前多賣一步,在院子里站的筆直,像一顆樹。

突然,房子的門被撞開,季暖從里面滾了出來,衣服被扯的亂七八糟,頭發也散落在肩膀,她努力的爬起來,拉扯著把她推出來的父親的褲腳,哀求著,「爸,求你了,別打了,哥他受不了,求你了,你打我吧,求求你別打他了。」

「你個死丫頭,我辛辛苦苦養你這麼大,你還藏私房錢了,把錢給我,快點,你給不給!」沒等說完又開始對季暖和季寒拳打腳踢。

季暖猛的起身,抱住他的腰,哭喊著,「別打了,爸,求你了,哥會死的,錢也不能給你,那是要給哥看病的!」

「滾!不給錢我就打死你們兩個!」說著狠狠的把季暖往地上一甩,「通」的一聲,季暖被摔在一堆空的酒瓶旁邊。

季暖害怕極了,嘴唇不停的抖著,蘇易推開院子里的大門飛快的跑過來,卻還是晚了。

季暖撿起地上的一個空瓶子,使出全身僅剩的力氣,猛的朝父親的頭部砸了下去,瞬間擊碎的瓶子,僅剩一段鋒利的瓶頸握在她手里,在父親倒下之前,她又猛的朝父親的月復部捅了下去。

眼前凶神惡煞的男人轟然倒下,躺在了破碎的玻璃碎片上,雙眼瞪視著灰色的天空,手指勾了勾,便再一動不動。殷洪的血液在周身蔓延開來,像一朵朵吃了人的牡丹,嬌艷又黑暗。

時間定格了。所有人都傻掉了。周圍的鄰居大概听到了喊叫聲,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第一個從這定格的時間里走出來的人是蘇易,他從顫抖的不成模樣的季暖的手里,拿過那個帶血的瓶頸,牢牢握在手里。然後單手將她摟在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捋著她的長發。「別怕,暖暖,有我在,別怕」

季暖還是不停的顫抖,她用力咬著的下唇,正在慢慢的滲出鮮血。她一把推開蘇易,撲到季寒身邊,扶起他站穩,然後背著季寒便沖了出去。邊走邊喃喃到,哥,咱們去醫院,你再忍一下,不要睡,再忍一忍……

季暖的爸爸死了,她背著季寒逃離了這個地方,留下站在尸體旁邊一臉淒涼的蘇易,站在院子門口驚魂未定的張修,還有一大群圍觀的鄰居。

張修看看周圍這些圍觀的人都在對著蘇易指指點點,飛奔到他眼前,一個巴掌的打了過去。

蘇易你他麼瘋了吧,你給我扔了,快,馬上!張修激動的搖晃著他要搶下他手里的凶器。

蘇易一把推開,一字一句的頓聲說到,「你,走,開。」

張修傻了,雙眼通紅,不停的搖頭,不可置信的說,「我不會做假證的,我會告訴警察人是季暖殺的,你這麼做沒有用,你沒有殺人的動機,警察不會相信,你個瘋子,你瘋了…。」

眼淚奪眶而出。蘇易用沾了血的手指抹掉眼淚,血液從他的臉龐劃過,在他年輕蒼白的皮膚上,填了一抹妖嬈紅艷。他聲音哽咽滿眼祈求的說,「不行,張修,你要證明我才是凶手,我有動機,這個人對我的女友施暴,我有殺人的動機,你要給我證明,你必須給我證明!季暖要活著,我要救她」

張修眼里的憤怒頓時化成絕望,他說,「蘇易你個傻瓜,你個白痴,她不會感激你的,她剛剛就那麼走掉了,都沒有回頭看你一眼,我不答應你,你是無辜的。」

蘇易舉起手,將瓶頸對準自己的大動脈。說,「你要幫我救季暖,還是,你想在這看到第二具尸體!」

張修制止的雙手停在半空,淚水轟然而下,「蘇易,別這樣,別這麼做,別再逼我,我堅持不住了,咱們為什麼一定要因為季暖活的這麼累,她算什麼…你別這麼做…好不好?」

「我不累,張修啊,這是我心甘情願,你不會懂的,听我一次,我會和警察說我只不過是防衛過當而已,我不會死的,最多就是有幾年見不到你而已,你要幫我做證,听到沒?」蘇易像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勸說張修。

張修的眼淚簌簌的往下落,不說話,不反抗。只是低著頭顫抖著肩膀默默的流淚。

警察來了,帶走了蘇易和張修。只看到尾聲的鄰居們,紛紛承認是蘇易殺的人,凶手拿著凶器站在被害人尸體的旁邊,顯而易見的事實而已。

沉重的手銬,銬在蘇易年輕的手腕上,他冷靜的像一尊冰雕,在張修認識他的這麼多年里來,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平靜而淡定。

張修做了假的口供,指認了蘇易是凶手。蘇易被帶走的時候,回頭對他彎起嘴角微笑,眼底映出的感激讓他的心疼的要碎了,要不能呼吸了。他恨自己,恨軟弱的自己,他把自己的家人,兄弟,親自送進監獄,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稱職的朋友。

他緊握著拳頭,指尖開始泛白,這不是最後的結果,他一定一定不會蘇易白白遭受這樣的罪,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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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暖像是中了邪一樣每日每日的只是坐在季寒的病床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著季寒看,等著他會隨時醒來。滿眼只有季寒的倒影,又像什麼都沒有的一潭死水。那樣可怕的神情,好像得了失心瘋的病人。

因為早死的媽媽和不務正業的爸爸,季暖也算是季寒養大的,細心的他像照顧精致的洋女圭女圭照顧她,直到他的心髒越來越不好,身體越來越虛弱。所以她為了保護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如果一個人還活著,在這個世界上能失去任何,但是不可以沒有媽媽。沒有媽媽的季暖,在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季寒,拼上一切,也不能失去他。

警察到醫院調查的時候,季暖正坐在床前,用溫毛巾給季寒擦著額頭,憔悴的好像大病一場的是她。

「出去說吧,別耽誤了病人休息。」她說。

雖然是他親口告訴季暖要向警察指認蘇易是凶手,但是親耳听到她能那麼坦然的講出這些話的時候,張修徹底徹底對這個女人失望了。

一個人的心,怎麼可以這麼狠,自私到可以泰然接受另一個人的犧牲。

他想起蘇易對他說的,經常去看看張美麗,記得照顧季暖,這些沒有用的廢話。現在所有的人里,最好不過的就是她,她需要誰的照顧,她能自私的掩埋這天大秘密,就已經證明她可以堅強勇敢的活下去。殺人這種事,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可以做,尤其是當面對自己的親人。

如果有什麼是除了眼淚還可以讓人去詮釋悲傷的話,那一定是汗水。像這樣。跑過5條街道,兩座公園,繞過三所學校。被汗水浸濕的上衣,暈染出深色的圖案。

盡管蘇易說過要自己代他照顧季暖。可是他還在親耳听見季暖指認了蘇易以後,決定不再去醫院。照顧她不是自己該做的事情,那種人,不值得付出自己,她的死活,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在意的,只有蘇易而已。

張修找到鄭奕奕,雙手按在她的肩膀。這讓鄭奕奕興奮不已。張修從來都不主動觸踫自己,好像怕她真的是一塊口香糖,一旦粘上了,便甩不下去。

她嬌羞的模樣張修完全看在眼里,他鄭重其事的說,「奕奕,幫幫蘇易,你一定會有辦法。」

張修是第一次叫自己奕奕,鄭奕奕害羞的呼扇著常常的睫毛,說,「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殺人不是盜竊搶劫,法律…」

鄭奕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修突如其來的吻賭在嘴里。那掠過她的黑色長發的犀利而尖銳的眼楮,那麼憂傷,那麼絕望,那麼彷徨。

張修告訴自己,為了蘇易,所有不得已為之的事都要欣然的去接受。像他們這種家庭根本沒辦法介入這場災難,能救他的,只有眼前這個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富家千金。

他不想讓自己變得和季暖一樣卑鄙,卻突然理解了蘇易和季暖,原來心甘情願為了一個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不可以。

張修松開鄭奕奕,彎著嘴角俯視她朦朧的眼楮,「奕奕,你一定有辦法。」

鄭奕奕再一次被淹死在這前所未有的溫柔里,傻傻的點頭的,「有,我有。」

在那之後很久,鄭奕奕依然在想,如果哪天張修吻了她之後對她說,你去死吧。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就去死了。何況是救人而不是死人這種事。

所以她使盡各種辦法,以她父親和舅舅的名義疏通很多關系,最後以絕食威脅她的家人。法院最終判決的是因故意傷害罪判定蘇易有期徒刑10年。

張修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對鄭奕奕溫暖的笑著。這是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張修第一次對鄭奕奕露出的如此美好的笑容。張修可真好看啊,像從畫里走出來一樣,鄭奕奕捂著心口,小臉通紅的喃喃道,「我的小心髒…」

張修更是好心情的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鄭奕奕沉醉在這樣微不足道的小動作里,幸福的假如他要她馬上去死,也可以毫不猶豫。

她就是這麼喜歡張修,喜歡到不能自已。

不過命運好像在和他們做一場無辜的游戲。讓他們相遇,卻不讓愛的人愛自己,每個人都在拼命追趕著另一個人,可他們的步伐卻從來不曾靠近過。

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痴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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