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了抖沾滿血污的霓裳,凌月感覺自己的心情經這麼一個起落反而徹底的鎮定了下來,因為就在剛才沖動的問了祈馭那個問題後,她已經對這個世界的自己判了刑,所以她露出了如水般平靜溫柔的笑靨,道︰
「祈馭,難得我給了你機會你卻浪費了,希望你不會後悔!因為無論我將在這個世界呆多久,這樣的機會絕不會再有了!」
說完,凌月邁步從祈馭的身側走過,祈馭一把拉住了她,壓抑著怒火問道:「得不到朕的回應你便要離開朕嗎?唯有這件事朕絕對不會妥協也不會後悔,但朕也絕不會放你走!哪怕……」
哪怕?如果真有哪怕的話,為什麼就不能給她一個自欺欺人留下來的借口呢?她明明說過就算他說謊也沒關系的!她不過是想要一個借口,可他在擔憂什麼?還是在怕什麼?凌月好笑的拍拍他的手,這人真讓人生氣啊!拒絕也就罷了,竟然還徹底自絕後路!她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傷心啊,傷心的又想笑了!
「呵!你緊張什麼?我沒想去哪!我不管你是怎麼看我又把我當什麼,我一直是把你當朋友當哥們兒的,而我凌月眼中的朋友絕對都是可以過命的!所以只要你信任我,我就永遠不會背叛你!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祈馭,你還信任我嗎?信任我這樣一只或許只會給你帶來麻煩的怪物嗎?!」
「你想讓朕把話重復幾遍?!」祈馭不耐煩的低吼,但臉上的陰沉卻已消退大半,他對她的好確實不是出于真心,但他的信任是真的!他也相信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女人,她雖然偶爾頑劣卻是個純良坦率的人。
突然想到遇刺時她狠狠瞪他的那一眼,那一眼里有憤怒有失望還有一絲他不明了的感情,但這樣的凌月卻讓祈馭在看她沖出來的那一瞬松了一口氣,因為他沒有從她的眼中看到殺氣,不能不承認的是其實這幾天他一直在擔憂凌月會突然消失,然後景月伶再次出現提劍想要他的命,所以他才沒有真心的阻止祈修不休息。
「那很好!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了,我不會離開你的!」凌月莞爾一笑,便想抽回手卻沒能成功,疑問的眼神投給祈馭,祈馭卻只是淡淡的問道︰「那你這是去……」
「呵!」凌月簡直要敗給這個口口聲聲說著信任卻擺明了不放心的男人,用力的抽回手,凌月抬腳朝里間走去,以她推測那應該是景月伶的臥室,「既然這不是我的夢,那麼我腦中的思維定勢也就崩潰了!所以我想我這次應該能睡著了!你別疑神疑鬼的了,我只是想睡個覺而已!」
「在此之前,凌月,你就不想知道景月伶到底是誰,而她又是怎麼死的嗎?」
祈馭的突然發問讓凌月停下了腳步,但回過頭來的凌月那一臉的風輕雲淡卻讓祈馭不解,然後就听凌月反問道︰
「祈馭,我是誰?」
「凌月?」祈馭皺眉。
「對!我是凌月,不是什麼天月明月更不是月伶,而且是你說的不是嗎?你想要的是我——凌月!所以你覺得我有必要知道嗎?」
現在,除非是告訴她她是怎麼來這里而又能不能回去怎麼回去?不然一切對她來說都沒必要了!凌月挑眉暗想,即使她曾真的……好奇!
「……」祈馭無言。
然後凌月便晃身消失在里間里,留下祈馭站在那里良久沒有離開。凌月的話雖讓他安心,可她那與前幾日截然不同的神情和態度卻讓他隱隱不安,曾經在她眼中看到的那一望到底的澄淨已經渾濁了,所以他看不懂她是否對他隱瞞了什麼。
直到五日後,祈馭終于明白凌月所說的在這個世界呆多久代表了什麼!而她所肯定的沒有必要知道景月伶的事又蘊含了什麼深意!
夜宴遇刺事件當夜,子時。
一輛褐色車廂紅綢車蓋的馬車從宮門中駛出來,馬蹄敲擊石板路的清脆聲頓時響起在空寂的長平街上,突然一個黑影從旁邊的巷子中撞出來,馬夫急忙拉緊韁繩,兩匹青鬃大馬長嘶一聲頓在人影前十米處。
車一停,一只如玉縴手半伸出簾門將珠簾撩了起來,皓腕上一只瓖玉銀鐲與珠簾踫觸一片輕靈之聲,而後就听一女子涼淡的聲音問道︰
「何事?」
「回巫醫大人,前面有人伏在地上,要不要屬下……」
「稍安勿躁,待本官先看一看!」
話末,珠簾回落,一著淺綠裙衫肩披鵝絨坎肩的清秀女子手執一把流盈小扇出了馬車,然後足尖輕點便立在了馬車與那人之間,那馬夫剛想說什麼,傾幽舉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朦朧的月光下,五米外的人半側躺在那里,一身露臍裙裝,臉上白色的面紗一半貼在胸前已成奇怪的黑色,但巫醫本職讓她很快意識到那不是黑色而是血色,這個人受傷了!突然想起今晚被急召入宮的緣由,王上遇刺听說刺客就是獻舞的舞姬,可這人的身形雖精瘦卻不似女子那般縴細,傾幽不由又走前幾步,在瞄到那人平坦的胸脯時,傾幽微愣,男人?
突然眼前一花,傾幽感覺肩膀一緊被一雙沾血的有力手臂鎖住了,傾幽一愣,緊接著一把泛著寒光的鋒利匕首也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傾幽再去看五米外的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別動!!」一道嘶啞的聲音在傾幽耳後響起,傾幽便乖乖的貼在身後的男人懷里做束手就擒狀,可在刺客看不到的角度,傾幽嘴角上卻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