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男子收回馬鞭,高大威武地端坐在黑紅色的高大駿馬上。
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這張略帶著羞怯,卻有著異常驚艷容顏的臉蛋上。
微抿的方唇上,突然逸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姑娘,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他伸手一拉馬韁繩,黑紅色的駿馬便從她身邊飛快馳過。
她驚恐地捏著裙角,瘦弱的身子本能地朝街面一邊移去。
許多年後,梅馨還記得,那個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的傍晚。
在自己房內剛用罷晚飯的她,便被媽媽派到樓上的小廝,請到了樓下她的房間里。
在那里,她見到了一身戎裝白天街市里有過一面之緣的年青男子,濃墨般的粗眉下,一雙異常明亮的眼楮,眨也不眨地落在她的臉上。
一旁的媽媽卻笑得合不攏嘴,見她進去,便熱情地迎了上來,一只手還急忙輕挽在她的臂膀上,仿佛抹了蜜一般的薄唇上下開合著,直夸她今天遇上了貴人。
再後來,她便被他一雙有力的臂膀攬腰抱在懷里,然後躍上停在怡情院門口拴著的一匹黑紅色高頭駿馬上,在幾名著同色戎裝精壯男子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一桌還算豐盛的酒席,兩只紅燭,一身新衣。
沒有張燈結彩,沒有喜袍加身,更沒有夫妻對拜,也沒有賓客臨門,一切都是盡量地從簡。
她便成了他的五姨太。
她一直以為,形式並不重要,只要那個男人會一直對她好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後來,她才陸續知道,比她早進門的林勝天其他四個妻妾中,沒有一個不是大抬著花轎,張燈結彩,吹吹打打迎娶進門的。
再後來,她才明白,從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起,林勝天便一直很是介懷于她的出身。
不是出身名門,也不是清白人家的小家碧玉,卻是一個窯子里出來的女人。
雖明媚動人,雖軟玉溫香,均遠勝其他四人,卻于他面子上,終是不太光彩。
即使後來慕白的出生,林勝天的這一抹介懷,也如滲到了骨血里一般,對他也不若其他幾房妻妾的子女,上心,疼愛,甚至重視。
好在,在吃穿用度上,在奢侈消費上,他對她,終還是大方,多是有求必應。
就像眼前這棟位于上海市中心的純白色三層小洋樓,雖其他幾房妻妾中也有看中並想要居身于此的,林勝天卻在听到她說喜歡時,終還是選擇留給了她。
從某種意義上講,她一直以為,她在他的心中,終還是特別的。可以一寵多年,可以露水多沾,甚至可以牢牢佔據他心底的某個位置。
一直以來,她都為自己擁有的這種特別,而沾沾自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