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樺留下的那句話就像無數只小蜜蜂一樣,嗡嗡嗡地在耳邊不停地回響,讓我不禁握緊拳頭,連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也渾然不知,直至這股疼痛傳入大腦,才換得我暫時的清醒。原以為,原以為在風雨的洗禮之下,共赴患難之後,我們的友誼變得更加晶瑩剔透。我還傻傻地感謝上蒼,賜予我無堅不摧的友誼,原來主導這場戲的竟然是她。我、溫柔和媛媛被她耍得團團轉,她可否在看似著急我,安慰我的時候內心譏笑,看著我們傻傻地在她設計的舞台上賣力地演出?此刻,我和她的友情猶如凋謝的花,悄然逝世。
每登一層階梯,離宿舍愈近,握緊成拳的手就愈加疼痛。我第一次,不想踏進宿舍的大門,不想看到那張看似真誠天真,笑臉迎人,實則暗箭四起,勾心斗角的臉孔。
「回來啦!」傾茵看到停留在門口的我,開心地對著我呼喊。
呵呵。我嘴角無奈地浮起了一個苦笑,但眼底全無笑意,直視著那張楚楚動人的臉龐,壓抑住自己沖上去質問的沖動。
她見狀,上前一步,擔憂地問,「寧清,發生什麼事了?」
擺擺手,我舌忝舌忝發干的下唇,隨手把手提包扔在桌面,然後大字型地躺在床上,深呼吸,全身放松,閉上雙眼,努力漠視走過來的傾茵。曾經說過,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在乎我所在乎的人的看法,可是,如今傷害你的確是你在意的人。被朋友背叛滋味,原來是這樣的苦澀,這般無奈,猶如喝了一杯沒有加糖的ESPRESSO,苦不堪言,卻沒有勇氣去證實。
也許,我潛意識內已經相信了葉樺的話,我只是不忍,不忍破壞這看似和睦的相處,這讓我們今後怎麼和平地在宿舍中生活,溫柔和媛媛知道之後,一定是失望交加,我又怎麼忍心讓她們如此,她們的性格是如此地倔強好強,更是容不得一絲背叛,這樣傾茵以後會很難在宿舍立足。說我懦弱也好,護短也罷,我沒有勇氣去詢問她。
最可悲的是,我根本弄不清她這種舉動背後的原因。
傾茵靠近我,用手輕探我額頭,可能在擔憂我的身體。若是平時,我一定撒嬌兼賣萌,可此時非彼時。我立即睜開雙眸,銳利的眼光直盯她雙眸,右手猛地擒住她的手腕,很用力很用力,估計都把她手腕抓疼了。
「好疼!」她震驚地看著我,眼里充滿著恐懼和不解。
疼?你有我心疼嗎?我冷嗤一聲,面無表情地松開她手腕,冷淡地問,「媛媛和溫柔呢?」
她低頭揉揉被我抓紅的手腕,我怪異的態度讓她眼里閃過不解,但並沒有向我發脾氣,「媛媛在忙學生會的事情,溫柔似乎去自習了。」
「哦。」我淡淡地回應了一聲,反正我也不想她們那麼早回來,現在我情緒起伏那麼明顯,她們一有覺察,一定會打破砂鍋,追問到底。
我起床,打開抽屜,拿出藥酒,粗魯地抓過傾茵的手腕,把藥酒倒在手心,為她手腕按摩,說是按摩,實則更像虐待。她為此疼痛得「嘶」一聲,膽怯地看著我嚴肅地表情,不敢抱怨。
又是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她裝得不累,我看了都覺得惡心。一怒之下,我把藥酒塞入她手中,快步向陽台走去,留下看似受傷的她。
望著灰沉沉的夜空,黑色無限、沉重的壓下來,堵住我的心口,讓我愈益煩躁。
神啊,救救我吧,我今晚不想在宿舍休息了。我雙手抱頭,似乎吃了無數顆蓮子,喉嚨處苦澀干渴。
片刻,身後傳來一聲彼消彼長的嗚咽聲,似乎在努力地壓抑著,不想讓我听到,但又由于太過傷心,仍然可以听到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她怎麼了?我蹙眉,很受不了女人委屈了。
轉身,發現她坐在自己床頭抽咽,晶瑩的淚珠從她深邃的眼窩中撲簌撲簌地流淌下來,一邊強抑制著又終于抑制不了的哽咽,嬌小的身子因為劇烈哭泣而猛烈地抽搐。
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特別是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我揪心難受。原本還滿腔不滿,立即化為烏有。我不自覺地來到她身邊。她看到我的靠近,立即雙手捂著臉蛋,但是淚水仍然順著指縫無聲地流淌。
「怎麼了?」猶豫片刻,我最終還是出聲了。
一個人哭泣的時候最頂不住別人的安慰,別人越是安慰,她就越覺得委屈,所以會哭泣更加厲害,傾茵也是如此。
她「哇」的一聲,把頭埋在我懷中。
媽呀,鼻涕眼淚一個勁兒擦在我衣服上,她不幫我洗了就和她沒完!不過這個這要等她不哭了再說。于是我輕怕她肩膀,像母親安慰孩子一樣,「別哭啦……有什麼事情說出來一起解決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樣的,嗚嗚……我真的不知道……」她听後,用力地吸氣,抬起頭,紅腫的美眸中仍有幾許晶瑩的淚珠,鼻子也變得通紅,伴隨著抽噎聲,斷斷續續地說,「有一天,我的那個送我回校,被蔡琳看到了。不過還好,她並沒有告發我。」
蔡琳?她這種人怎麼會那麼好心?我用紙巾輕拭她的臉頰,認真听她訴說。
她咬咬唇,眼前似乎浮現某些場景,眼神因此變得更加迷離,「直到有一天,蔡琳叫我去J大找她,叫我去向一個舊朋友討相片,我問她為什麼自己不去,她說我與那同學有交情。礙于她知道我的秘密,我只好照做,後來我朋友把儲存照片的內存卡給我,我把它轉交給蔡琳,不久之後就發現網絡上的這件事情。我一開始也是一頭霧水,直到葉樺的信息,才知道相片的內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相片里是什麼,絕對不會交給蔡琳。真的!真的!」她激動地猛搖頭,似乎覺得我不信任她,再次證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