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開滿了一種馥郁的紫藍色的小花,干燥溫暖的空氣中,彌漫著薰衣草的香味,還有風的輕吟。眼前只看到女孩和男生牽手的背影,一小一大,在陽光的傾瀉下,那麼寧靜美好。他們在藍紫色的花叢中慢慢地行走,談笑風生,偶爾男生會寵溺地輕捏女孩的鼻翼,卻愈走愈遠。
「別走,你們別走!」我朝著他們的方向奔跑,大聲呼喊,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但這像一條永無止境的路,無論我跑得多快,他們都要離開我的視線。茫然地看著他們離開,卻無能為力去挽留,眼淚撲簌撲簌地流下,濕潤了我的衣襟。
突然,似乎女孩與我有心靈感應,緩緩地回頭,那張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臉漾開了笑容,「不要忘記,不要忘記,不要忘記……」
「沒有忘記,沒有忘記……」
「寧清,醒醒!!醒醒!!」
臉部感到一陣疼痛,痛感越來越清晰。我迷糊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的吸氣,溫柔那雙望向我的褐眸中充滿著濃濃的擔憂。
「溫柔?怎麼了?」說完之後,我發現我聲音很沙啞,喉嚨干渴疼痛,可能那天自己在雨中奔跑種下病根。
她眉峰微蹙,右手輕撫我臉頰,輕拭我額前滿是細細密密的小汗珠以及眼角未干的淚痕,「做噩夢了嗎?哭得那麼傷心。」
溫柔的舉止讓我想起了遠方的姐姐,那麼地溫柔貼心,鼻子一酸,把頭深深地埋在她懷中,嚎啕大哭,想把多日來的煩惱都發泄出來。
那天回來之後,腦海里總會閃現女孩和男生在一起的甜蜜畫面,當我去細細地觀察捕捉時,它又立即消失,余下我一顆悵然若失的心。
那段失憶的時光里,有著葉樺的身影,我甚至可以肯定,葉樺就是夢中的男生,而我則在重溫與他一起的片段,那麼地陌生又熟悉,那麼地甜蜜又揪心。可每當我想去深入地思考,想憑借著模糊和簡單的片段去回憶,為何自己會失憶,為何葉樺會出國,為何腦海里從不呈現這些關鍵的線索的時候,就像有東西在襲擊我的腦袋,突然劇痛,一下一下地敲打,宛如一根根長針刺進,讓我無法承受,腦袋疼痛到極點,雙手不停地拍擊太陽穴,忍不住慘叫起來。
「乖!乖!沒事!」溫柔緊緊地摟住此刻猶如小獸般低吼的我,不讓我雙手自由活動,待我恢復理智時再有節奏地輕拍我肩膀,「沒事的,沒事的……」
嗅著溫柔身上獨有的香氣,我呼吸平緩,漸漸平靜,許久之後,從她懷中探出小腦袋,「突然想起一些往事,有點激動,現在沒事了。」
溫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褐眸中閃爍著疑惑,但並沒有多問,輕撫我臉頰,「我去給你倒杯水,乖乖坐在床上什麼也別想。」
見到我點頭之後她才起身。對不起,溫柔,原諒我不能和你訴說,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一切仍是水中月鏡中花,朦朧一片,一時間我連自己的心意都無法弄明白。
我接過溫柔遞來的溫水,輕抿一口,舌忝舌忝干燥的雙唇,眼前又浮現花海中的那張笑顏
顏寧清,我沒有忘記,從來沒有忘記,試問沒有記起,如何忘記。
「寧清。」
「嗯?」溫柔的低喚打斷我的思緒,我抬眸看向她,「媛媛和傾茵呢?」
溫柔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媛媛和傾茵出去購買明晚的生日晚會需要的東西,見你最近都不怎麼精神,便讓我留在這里看著你。」
我無語對蒼天。看著我?我又不是孩子。
「她們兩個女生怎麼能買那麼多東西呢,有沒有陪同啊?」
「林弦格、葉樺和謝境晨三個免費勞動力都跟隨著呢。」
弦格?葉樺?心中一沉,我垂下眼瞼,低頭喝水。躲著弦格那麼久,終究還是要相會。從Z市回來之後,我就沒有和他見過面,盡可能地躲過所有有可能踫面的場合,但他也沒有頻繁地打電話給我,電話里也只是普通的問安,絲毫不提去Z市二中的事情。
在沒有理清思緒之前,對我,對葉樺,對弦格,都是不公平的吧。我想到明晚媛媛的生日晚會,又是一陣煩躁與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