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杰見好便收,起身告辭,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會有幾天睡不好覺,那就貓撓腳心,讓她癢癢著去吧。沒想到任杰剛到門前,三夫人便將他一把拉住,帶著哭音哀求︰「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你剛才唱得詞再念一遍?」
計劃中的下一站,任杰來到小嫂子門前,木門上輕輕敲了敲,屋里阿里白警覺的聲音問︰「哪個?」
「難道還有別人?」
任杰突然想到那夜吃野食的那對男女,看來通奸偷情自古皆然,他不得不防。眼前正好是試探的機會,任杰故意不出一聲,而且更緊著敲門。
「說話!」
阿里白語氣明顯加重不少,但她並未高聲,任杰便不理會,繼續用力敲門。這下阿里不干了︰「哪兒來的混帳東西,天黑了還不安生,來老娘門口搗亂。老娘睡了,沒空理你,快滾!」
阿里白問不出人聲,居然破口大罵,端的驕橫潑辣。被罵一頓,任杰不怒反喜,他還巴不得有人來瞧熱鬧,可惜有人露頭他也瞧不真切。屋里不罵了,任杰才道︰「小嫂子為何如此大的火氣?」
听出是任杰的聲音,阿里白語氣緩和許多,卻還是她那一貫作風︰「都問了是誰,你還裝神弄鬼,真是欠罵。天都黑了,還來干嘛?」
任杰本想說「干你」,最後還是忍住了,兩人私下里怎樣胡說都有擔待,讓別人听去那就悲吹了,不定給傳成什麼樣呢。任杰笑道︰「就因為天黑,才來送你件東西,快點開門,好處多多。」
「人家都躺下了,明天來吧。」
躺下是真的,事實上阿里白更怕被任杰折騰,真有點怕他,卻還不願意服軟。任杰卻不清楚這些,看門還不開,就有些不耐煩,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快點開門,推三阻四的,小心我給你踹開。」
這話管用,屋里有人下地的聲音,跟著門便開了。借助天上微弱的星光,任杰看到一道白影,在眼前閃過,好一段優美的曲線。任杰進屋反關上門,炕上阿里白嫵媚的聲音︰「死人,害得人家混身冰涼。」
任杰淘氣性起,撲到炕前,輕聲笑道︰「我給你捂捂。」
「哎呀,啊——滾蛋!」
任杰將雙手伸進被窩,按在阿里白翹挺的雙乳上,阿里白便開始‘嗷哇’亂叫。任杰呵呵笑道︰「看誰身上更涼。」
「你個爛死貨,」阿里白推月兌不開,只能生受,氣憤地罵,「白天把人家折騰個半死,這會兒又來禍害,難怪別的女人不愛打理你。」
「誰說別的女人不愛打理我?」
事關男人的顏面,任杰比較計較,「我這是惦記你,得了好東西巴巴地給你送來,你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誰是呂洞賓?」阿里白好奇地問。
任杰一听壞了,又穿幫了,他恨不得扇自己這張破嘴。總得想辦法補救吧,任杰兩眼突突亂轉,總算他反應還比較快︰「三夫人講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可能是他們漢人吧。」
阿里漢一听不樂意了,氣惱地吼︰「你去找穆紅顏了?」
「原來三夫人喚作穆紅顏。」
任杰心里暗喜,還得忙著給阿里白解釋︰「孟思南那家伙,話講了許多卻又講不清楚,讓人半懂不懂的,我就去問了問三夫人,然後照著他們漢人的法子,做了幾盞燈,這不,給你送來一盞。」
「燈?什麼燈?」
這才說到正題上,任杰問阿里白火石在哪兒,火石其實就在阿里白手邊,模索著拿給任杰。任杰打了幾次才打著,等到屋里一片光明,阿里白盯著任杰手中的碗,驚訝地問︰「它怎麼不滅?
「廢話,滅了還叫燈?」
阿里白用力扳住任杰的胳膊,將他拿碗的手拉到面前,好奇地打量著碗里的奇觀。她實在是太專注了,白花花的身子探出被窩,都不知道,這下可便宜了任杰。任杰一邊滿足著阿里白的好奇,一邊趁機大飽眼福,直到阿里白吼他,他才回過神來。
「啊,什麼?」
「早晚剜下你那雙狗眼。」
阿里白搶過燈碗,放在旁邊,將身體縮回被窩,惡狠狠地詛咒。但她的興趣顯然還在那發光的‘燈’上,轉過身去瞧了又瞧,還忍不住追問︰「真奇怪了,就一根柴火棍,怎麼它就不滅呢?」
任杰最終還是離開了,雖然小嫂子挺樂意他留下,但是任杰留下便要不老實,阿里白實在經不得折騰,任杰就說還是走吧,受不得這份煎熬。
其實任杰心里另有打算,那便是出門打獵的四夫人,她應該回來了吧?他的這點小心思,怎能逃得過阿里白的賊眼,氣惱地罵道︰「累死你個死鬼。」就催他「快滾,找你的騷娘們兒去。」然後轉頭吹燈不再吭聲。
四夫人那屋門虛掩著,推開里面松明子正亮,地下鐵塔似地立著個壯漢,再看四夫人居然躺在被窩里。三人全都愣住了,壯漢並不畏懼,反而翹了翹嘴角,四夫人緊了緊被頭,似笑非笑地問︰「听說你下午來過,找我什麼事?」
任杰想好的借口是送燈,現在反而不方便提出,便很認真地道︰「不是你讓我尋你來著,現在沒事,我就來了。」
「那天啊,」四夫人的記性不壞,哈哈一笑,「我就是隨口一說,還當真了,真是個孩子。」
「娶門親就好了,只是不知道越里吉的公主願不願嫁。」
壯漢一開口,任杰便明白了,原來這人便是斡骨剌,那個讓人又恨又愛的家伙。天都這麼晚了,他怎麼在這兒?難道斡骨剌真跟四夫人……想到這個後果,任杰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臉也陰沉下來。
「斡骨剌你先回吧,烏古乃都上門了,我們聊幾句。」
看得出來,斡骨剌對四夫人的話還是在意的,他瞧都沒瞧任杰一眼,轉身離去,門都不待關的。任杰的心情被破壞了,以他過去的脾氣,也想摔門而去,想想還是忍住了,去將屋門關上,就近跨坐在炕沿上。
「那人名叫堂古里,是我做強盜時的同伙。」
四夫人快人快語,毫不扭捏,「我隨了你爹,有幾個人不樂意,便依舊留在山上,堂古里就是一個。只是漸漸地他們之間也不和睦,很快便又分了伙,力量分散,過得艱難,這次听說你爹沒了,堂古里便尋來,希望我能回去。」
「什麼叫听到我爹沒了,逼剌紀他們想趁火打劫,阿不沙都認出他了。」大是大非面前,任杰不能含糊。
「這事我也听說了,而且責問過堂古里,他跟我明說,是想搶你爹到手,他們恨你爹,覺得是他拐跑了我。」四夫人的神情仍然平靜,看得出是個經歷過大世面的女人,她繼續微笑著道,「堂古里並不想至你爹于死地,他們只是想用你爹來脅迫我,否則我也不會饒過他。」
任杰的氣平息了些,問道︰「你說你欠他人情,怎麼回事?」
四夫人公主笑道︰「一個女人,做著強盜首領,底下沒幾個對你忠心的人,那怎麼成。就這麼回事,我利用過他,他也盡力維護過我,後來我決定歸于完顏部,他苦勸過,我沒有听,大家一拍兩散。」
「他也由你身上得到過好處吧。」問這話時,任杰表現得很氣憤。
「呵呵,是,老娘跟他睡過。」
四夫人這幾聲笑得很放蕩,是男人听了都振興,任杰也不例外。但听四夫人輕蔑地道,「我九歲便被虜上山寨,做過伺候人的丫頭、壓寨夫人,後來做到山大王,中間有事不得以的,也有自個看著順眼的,身上躺過的男人,沒有一百,也夠八十。不過,十三爺這般年輕的,還沒經歷過。」
「你……」任杰氣得差點暴跳起來。
「怎麼,生氣了?」
四夫人突然變了臉子,冷笑道︰「老娘命苦可不命賤,即便是被騎,也得拿出些本事來,只懂得放臉可不成。」
這便是赤果果地挑釁了,還有四夫人眼中的眼神,是個男人就受不了。任杰鞋都沒月兌,便跳上炕去,一個俯沖,便向四夫人壓去。沒想到任杰居然撲了個空,四夫人連人帶被,閃到一旁,反而是任杰的脖子上,多出來一把匕首。
「就這點本事?」
四夫人冷笑著,拿匕首在任杰的喉嚨上蹭了蹭,卻沒流血,原來她是把匕首的刀刃沖了外。不過四夫人確實有把子力氣,不見她使勁,刀背壓得任杰幾乎喘不上氣來,她這山大王真不是白做的。
「這不公平。」任杰很不服氣。
「公平,你要怎樣的公平?」
「我是來馴馬的,不是來殺馬的,沒必要真刀真槍。」任杰真不含糊,這種時候了,還挺得住,嘴頭子也夠硬,「有本事你把刀扔了,我倆赤手空拳,看是我騎了你,還是你騎了我。」
「有骨氣,老娘听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