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里野睡了,睡得很甜。入夢之前,沒里野解開了任杰的那個心結︰「之前那些人跟你比,都象大糞,臭烘烘的,滾一會兒就象待一年。不要跟他們比久,跟你在一起,時間過得很快。」
「那些人,有我爹嗎?」
任杰問得很輕,他沒有听到回答,夫人臉上掛著笑容。
第二天一早,又是大雪封門,天氣比前幾天越發顯冷。任杰站立門口,揉了揉眼楮,院中已經有人在清理道路,人群中任杰發現了阿不沙。
阿不沙見任杰與四夫人相伴而行,臉上都是喜氣盈盈,他也樂呵呵地跑過來,給兩人行禮請安。任杰還略微覺得不好意思,沒里野卻神情坦然,不冷不熱地道︰「這回你們滿意了吧?」說完丟下兩人,自行離去。
阿不沙將任杰拉到一邊,低聲道︰「時候到了,說開了吧?」
怪不得昨天一天,都沒見阿不沙的人影,原來自己從未離開過他的視線,或許是從未離開過完顏人的視線。
關于說開跟幾個夫人的關系,阿里白與沒里野沒問題,穆紅顏那邊就麻煩了,只能是從長計議,任杰還需要問問嫡保真的意思。于是任杰跟阿不沙分手,來到嫡保真門前,定歌也正撅著個掃雪呢。
任杰笑著問她「冷不冷」,定哥直起蠻腰,臉紅撲撲地答「不冷」。任杰在定哥掃出來的空地上跺了跺腳,又用力蹭了蹭鞋底,才跟俏丫頭笑了笑,推門走了進去,定哥則把他留下的痕跡用掃帚抹去。
嫡保真正張羅著吃早飯,任杰不客氣地月兌鞋上炕,坐到桌旁,嫡保真忙給他拿來碗筷,一切好象就應該這樣。反正屋里也沒外人,任杰用炫耀的口吻道︰「阿里白和沒里野,我都睡了,十二次!」
沉穩如嫡保真,也受不得任杰這樣,紅著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任杰看見嫡保真的反應很開心,但也不忘正事︰「剛剛遇見阿不沙,他說是時候把我們的事情說開了,我覺得也是,省得大家別別扭扭的。你看呢?」
嫡保真將一碗冒著熱氣的粥遞過來,還把那盤任杰最愛的野菜推到他面前,然後端碗坐到任杰旁邊。嫡保真邊低頭吃粥,邊輕聲問︰「穆紅顏呢,也答應你了?」
「她就先別想了。」
任杰不願意承認失敗,同時也要為自己留條後路,便道︰「她那里一時轉不過彎來,我也不能硬逼她。我跟她說過,沒人逼她改嫁,除非她自己願意。」
「大家以後見面,怎麼稱呼?」
嫡保真這話問得巧妙,初看是在說穆紅顏,過去大家共事一夫,現如今卻差了輩分,彼此稱呼確實是個問題,但細想這里面還涉及到排位問題,這個才麻煩。任杰只能借鑒于書和電視,講出自己的大概想法︰「按規矩來吧,該怎麼叫就怎麼叫,你們三個都一樣,以後姐妹相稱。」
大伙一樣都算嫡夫人,這是任杰答應了阿里白的,這就跟原先略有不同。
原先烏古乃的娘烏古論都葛,人家那是嫡夫人,嫡保真和沒里野見到她是要行禮請安的;阿里白雖然矮著一輩,但她有發展前途,如果烏古迪現在沒死,這個家就是她的少女主人,嫡保真和沒里野都要靠邊站,以後收繼給烏古迪也只能是庶夫人,是要位列阿里白之下的。現在三人平起平坐,再姐妹相稱,阿里白便排最後,難怪她覺得委屈。
至于烏古乃以後還娶不娶,再娶了怎麼辦,也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大家不想挑事,便心照不宣。說到姐妹相稱,嫡保真比沒里野略大幾天,阿里白則小著她倆幾歲,事先都是知道的。嫡保真喝了口粥,平靜地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說吧。」
「我說啊——」
任杰眼珠亂轉,一條胳膊纏向嫡保真的腰,「乖老婆今晚論你陪我睡。」
「烏古乃,你放尊重些。」
嫡保真俏臉漲得通紅,重重地放下粥碗,將任杰的胳膊推到一邊,鄭重地道︰「完顏部眼下人心不穩,百廢待興,多少雙眼楮盯著你,你還這樣沒輕沒重,讓人看去成何體統。到時候不說你人小,倒要指責我們變著花樣勾引你,何苦來呢,你這孩子脾氣不改,以後何以服眾?」
任杰沒想到他胳膊一伸,便伸出一番教訓來,尷尬地笑笑,委屈地道︰「誰讓你生得太美,我這不是忍不住嘛。再說,這屋里又沒外人。」
「你不是最佩服漢人麼?」
嫡保真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跟著又道,「當年京兆尹張敞與妻恩愛,每日為其描眉後方去上朝,搞到漢宣帝當著群臣之面責問此事,直接影響到他的前程。夫妻之樂,本應歸于暗室,那有你這樣光天化日、開門支窗的?」
任杰吃驚地盯著嫡保真,她真是出生于女真嗎?
「看什麼看?粥都涼了。」
屋里確實太冷了,北牆結起了厚厚的冰,連人呼出的都是氣柱,盛出的粥不及時吃進肚,不冷才怪。嫡保真下地,拿起任杰喝到一半的粥,去給他換了碗熱的,任杰接受教訓,呼嚕呼嚕地吃起來。
早先任杰就有感覺,嫡保真很像他那班主任,現在是越處越像了。有一次任杰上學突然肚痛,班主任命令班長把他背到自己宿舍,躺在她噴香的床上,還找藥給任杰吃,當時班主任的眼神,就像極了現在的嫡保真。
能夠娶到班主任做老婆,賽過韋爵爺拿下洪夫人,任杰曾經這樣意婬過,難道穿越能夠幫他實現夙願?任杰三下五除二,一碗粥下肚,然後很正式地跟嫡保真講︰「你也樂意,我這就去告訴阿不沙。」
「你先等等。」
嫡保真將任杰喊住了,責怪地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嫌他做事草率。嫡保真邊收拾碗筷,邊跟任杰建議︰「我的意思,這事先別忙著告訴阿不沙,你去把她們幾個喊來,咱們事先合計合計。」
「真是,怎麼把研究討論這件法器給丟了。」
剛剛還想到班主任,做起事來就把她忘了,過去班級工作,班主任都是把他們幾個班干部招集一塊,先行研究討論。這樣做的好處多多,最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可以統一思想,步調一致,人心齊,泰山移嘛。
任杰感到萬分慚愧,自己看過那麼多小說、電視劇,陰謀詭計應該是自己的強項,卻還要美女大老婆提醒拉幫結派,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反省自己,任杰覺得心思用在美女身上太多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望著嫡保真圓潤挺拔的身材,他色迷迷地想︰「晚上再來享受。」
出了嫡保真那屋,任杰先向沒里野的住處走去,昨天弄塌了人家的炕,總不能沒事人似地不聞不問。
不虧是山大王出身,說走咱就走,毫不留戀,任杰到來的時候,沒里野正指揮手下搬家呢。炕板塌了,眼下天寒地凍的,泥水活難做,沒里野干脆挪窩,將原來放雜物的屋子跟自己的臥室交換,便利許多。任杰饒有興趣地觀察沒里野的家底,其實也沒什麼好東西,不過兩個大男人移出來的那只大家伙,引起了任杰的興趣。
「鼎?」
沒錯,確實是鼎,任杰在書和電視上見過,那家伙好像叫司母戊鼎?
眼前這件東西跟司母戊鼎頗為相似,同樣是四腳方身,綠油油地帶著花紋,讓任杰感到奇怪地是,它那兩只大耳朵那去了?正好兩名大漢抬累了歇息,任杰跑過去細看,一看才明白,原來那兩只耳朵是存在的,只是被人生生給砸掉了。
任杰暗叫可惜,這件東西完整地保存下去,以後被發現肯定又是一場轟動,可惜它現在明珠暗投,落到這般天地,兩耳被砸不說,還被用來盛些破破爛爛的衣物,果真是物是人非。
「又動什麼腦筋?」
又是一件明珠暗投的悲劇,滿身灰塵的沒里野出現了,這活是你該做的嗎?任杰听她話里的意思,似乎自己很善于活動腦筋,心中竊喜,指著地上的大鼎道︰「這東西……」任杰本來想說,「這東西能有好幾百斤」,可是轉念一想,‘斤’這個詞很可能犯忌諱,便臨時改口,「怎麼做出來的。」
「怎麼做出來的不知道,怎麼砸壞的知道。」
其實沒里野對這事一直耿耿于懷,這件大家伙是她做山大王時劫來的,她看著像件寶貝,一直沒舍得丟棄,嫁給完顏石魯的時候,還帶來做了嫁妝,沒想到石魯猜想它能做兵器,便讓人砸掉它的兩只‘耳朵’,結果是兵器沒做成,寶貝卻給毀了。沒里野看著傷心,便把它投到角落,堆放雜物。
「別往屋里抬了,抬到車上去,我要帶走。」
任杰看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便想帶著鼎走,沒里野心中暗罵,「跟你爹一個德性」,也懶得管他。任杰便跟沒里野講了中午到嫡保真屋里吃飯,沒里野心中有些明白,不在意在「嗯」了幾聲,就又去忙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