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趾蜥上下來,切爾西取出隨身攜帶的特制傷藥給奇諾涂抹傷口,清涼感驅走了煩悶和焦慮,他靜下心梳理剛才所經歷的事件。
經過切爾西的搜身,從被捆綁的法師身上搜出了一些能證明他和南方議會有關聯的物品,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人是來自浮空城的學徒,從他的智商和手段,阿爾判斷應該是真正的新手學徒,而不是降階法師。
被俘後法師一言不發,只是用一雙帶著仇恨的眸子緊緊盯著阿爾,看也不看其他三人。
「難道真像次席猜的那樣,只是個急功近利的笨蛋學徒?」奇諾認為整件事沒表面看到的這麼簡單,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危險還未過去。
「誰知道呢。法師雖然多,可要通過嚴格測試成為正法師卻遠比外界想象的要困難得多,你看他的眼神……沒準只是一個憤世嫉俗得不到資格的可憐蟲,因為嫉妒次席莫名就獲得了正法師的資格發瘋了想置他于死地這樣的事也不是不可能,被嫉妒沖昏頭腦的人總喜歡做一些超乎常理的事。」切爾西可沒奇諾想那麼復雜,他倒有些贊同阿爾的觀念,這不過是一個想殺掉路維斯次席的家伙,「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幾乎要成功了,不是嗎?要不是一開始那兩箭沒射中,你我說不定已經毒發生亡,那少年牧師估計也撐不了太久,一下少了一半……唔,為什麼他沒中箭呢?」
切爾西回憶當時的情景,四名操法者中就阿爾沒事,似乎不是沒射中的緣故,而是……從一開始封魔箭就沒起效。
「那個暫時先丟一邊,先想想凱厄斯他們的下落吧。」奇諾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下落不明的好友,樹下沒有任何搏斗的痕跡,也沒有野獸的腳印,且不說受傷的牧師羅伊,就連身強力壯的凱厄斯也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失蹤……這著實讓人想不通啊。
奧洛芬對這里的環境不了解,也就沒參與到討論之中,他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繼陷入沉默的阿爾之後,小聲對話的奇諾和切爾西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紅騎士的暗殺團為什麼要和這個家伙合作?言行舉止都表現得很浮躁急躁,不像是能看破我拖延戰術的人……而且,暗殺團撤的那麼干脆,實在可疑。
正想和奇諾討論暗殺團,阿爾忽然感覺不對勁,在樹下小憩的四人里竟只有他一個醒著,其他三個都睡著了。
「奧洛芬!」
無人應答,听不到蟲鳴鳥叫,四周死一樣的寂靜。
奇諾和切爾西就算了,為什麼連奧洛芬也……以他的警醒,不至于連我出聲都還沉睡不醒。
不對勁的念頭剛生出,阿爾就感到背部被什麼東西觸踫了,很輕,而且不止是背,手臂、脖頸、腰、大腿也感覺到了,就像蛇一樣的觸感,先是爬行,然後勒緊。微微側頭,他看到了踫觸自己的物體——從樹上垂下的細長藤條。再看其他三人,也是同樣的境遇,而且他們身上纏繞的綠色藤蔓更多。
奧洛芬終于醒了,剛一動,原本軟綿無力的藤蔓猛地勒緊,將他死死纏住。樹上垂下更多的長藤,一圈又一圈,將他裹的結結實實,再不能動彈。
阿爾沒有出聲,而是安靜順從的讓藤蔓將他從地面拉起,一點點往上拽。抵達樹冠層後,茂盛的樹葉里忽然裂開一條縫隙,隱約能看到里面有足以容納數人的碗狀物,藤條將他送入形狀奇特的花蕊後就撤除了捆綁。
用手指輕輕戳了戳柔軟的植物,發現它表面有一層油膩的液體,普通人根本無法攀爬上去,而且下層還有一層沒到腰際的液體,和覆蓋在月復壁上的同樣黏濕。
這就是所謂的食肉植物吧……
得出結論後,阿爾對著漸漸合攏花瓣就是一記火球術。伴隨著火焰的轟擊一同響起的還有尖銳的吱吱聲,借著火焰的威力,阿爾成功月兌身,被他攻擊的花瓣整個都燒焦了,花睫無力地垂落下去。感應到奧洛芬的氣息,阿爾對著附近的一根樹枝丟出火球,很快,他就從被燒焦的花瓣里滑了出來,由于是醒著的,剛一月兌困就掙斷了還捆在身上的藤蔓。
「你沒事吧?」見他行動有些遲緩,阿爾不由多問了一句。奧洛芬連連搖頭,指了指口鼻,示意不要說話。
空氣里並沒有怪異的氣味,讓人熟睡的似乎不是這個原因。但出于安全考慮,阿爾還是屏住呼吸,對奧洛芬指了指附近兩個鼓囊囊的花瓣,讓他救人,自己則一邊扔火球一邊往上躍,吸引那些蜂擁而至的藤蔓的注意。
沒花多少氣力,他就來到了樹冠最頂層,在這里,阿爾看到了更奇異的一幕。閃閃生輝的生命樹頂部浮著一團深紅色的苔蘚,感應到他的存在,這些軟綿綿的植物使出了防疫姿態,全都變成了一根根堅刺。
竟然是寄生植物,果真如阿加莎所言,不能小覷了森林的危險……
阿爾釋放出更大的火球,意圖一舉燒掉這個害他們差點變成營養液的寄生植物,卻不了火球一觸到尖刺就全被吸收了。接連又釋放了兩個,還是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阿爾?」奧洛芬在樹下叫喊。
「你們先走。」這麼危險的東西,普通人肯定應付不了,還是讓奧洛芬帶著他們先離開。
吉吉?
忽然想起豹貓一直沒有動靜,阿爾在意識里呼喚使魔,意識海里寂靜一片。
難道它也中招了?
正覺得奇怪,豹貓終于有了回應。
是血苔,非常危險的下界植物,沒想到能在這里看到它的身影。
半透明的豹貓躍到樹頂,和奧洛芬一樣,神態顯得有些疲憊,步伐也沒有平時輕盈。
它似乎有很高的抗魔性,我的火球術不管用。
嘿嘿……下界可是生活著無數天生就具有魔力的生物啊,從精靈和泰坦那里偷取的低級法術根本不能擊破它的外殼。
魔力一詞提醒了阿爾。雖說是植物,但也有智力。弱智術的話……應該能起效吧。
你的速度,能躲開它的攻擊嗎?
普通的爪牙無法擊穿血苔表面,讓我去攻擊它就是送死。
以為阿爾是讓自己去當炮灰,豹貓的語氣顯得有些不悅。
我還沒打算在短期內再增加新的使魔。過來,我要借助你的速度靠近它,使用類神術攻擊也許會有效果。
豹貓顯得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听從了阿爾的命令,駝著他跑向防御姿態的血苔,利用自己的敏捷在飛速撞來的刺球間騰挪躲閃。期間,阿爾嘗試著用弱智術攻擊靠近的血苔,手指在尖刺上輕輕一點,類神術順著刺傳遞到了本體,被集中後血苔只停頓了極短的時間就以更快的速度撞了過來。
躲閃不及被刮倒的豹貓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從樹冠上墜了下去,鮮血的味道頓時在空氣里彌漫開。
是弱智術不起作用?還是神術也不行?抱著生命樹的枝條而沒一同墜落的阿爾看著逐漸向他靠攏的刺球,心里很是沒底,腳下是正在快速重生的藤蔓,等它們也加入戰局,情勢將對他非常不利。
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雖然會冒很大的風險,但……不試試又怎會知道沒用。
凝聚全身的魔力,阿爾嘗試路維斯的法術筆記中標有死靈術的法術。無數的藤蔓在他蓄積魔力的時候纏住身體,一點一點的擠壓著胸月復中的氧氣,就在血苔的刺球快要撞到的一瞬間,法術終于完成了。
黑色的魔力從體內奔涌而出,在照耀著黎明曙光的樹冠頂劃成一個圓,肉眼可見的白色球狀物從法陣中騰起,伴隨著淒厲的尖嘯,無論是纏繞住阿爾的藤蔓,還是寄生在樹頂的血苔瞬間枯萎,變成黑灰,散落在風中。
「咳咳……」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阿爾睜眼一看,原本散發著熒綠色光芒的生命樹只剩下一個空空的樹干,那些漂亮的光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面響起一連串腳步聲,奧洛芬的聲音再度傳來。
「阿爾!」
順著光禿禿的樹干返回地面,除奧洛芬外,連最初失蹤的凱厄斯和羅伊也在場,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
阿爾走到豹貓身邊,剛想確定它的傷勢,豹貓立刻甩了甩尾巴,表示自己還有意識。
「那個……究竟是什麼?」凱厄斯到現在都心有余悸,糊里糊涂的就被植物給纏住了。
「是血苔,一種生活在下界的食肉植物。」阿爾也不清楚這種寄生植物的具體特性,如果不是最後那個法術成功,恐怕他也變成血苔的早餐了。等回到路維斯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稀有植物大全,這個世界的植物可真恐怖。
「下界的植物怎麼會跑到地表來,而且……還寄生在生命樹上……」
這聞所未聞的答案讓另外兩名法師都傻眼了,羅伊則眉頭緊皺地朝已經枯萎的生命樹走去,將手掌按在光禿禿的樹干上,似在感應什麼。
這棵樹已經死了,生命氣息全無,能殺死號稱生命力最強的生命樹……阿爾剛才使用是亡靈特有的死靈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