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娘也已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痛感低頭一看現一支雉翎羽箭釘在自家的手肘上方深達骨肉。()她抓住箭桿搖動幾下一陣鑽心的痛楚從臂上襲來。
「喜子幫我把箭桿拔出來!」
蘇三娘扭頭不再盯著傷處轉而掃視寨外戰場情況。過了片刻猶不見動靜于是詫異地回頭查看見那韓喜子眼楮瞪得牛一樣大伸出手指哆里哆嗦的踫觸那箭桿上的羽毛遲疑再三仍不忍心下手。
蘇三娘便十分不滿地用眼神狠錐了他一眼︰
「你還等什麼?趕快動手拔箭吶!」
「我……」韓喜子囁囁嚅嚅講不來一句完整話盯著箭傷下不了決心。
蘇三娘失望地搖了搖頭五指合攏緊握住箭桿輕咬貝齒猛然力一拽將箭頭撥出殷紅色的血水頓時汩汩涌出。
「喜子你投奔下馬灣多久了你可不太象咱艇軍里的弟兄!」
蘇三娘說完將拔出的羽箭箭尖遞到鼻端嗅了嗅未聞到淬毒的腥臭味兒這才順勢以打暗器的手法將羽箭甩到寨外一名正指揮放箭的官軍頭目應聲落馬。
「喜子沒事。不就是萬把條了瘋的清狗嗎?把膽子壯起來!」蘇三娘這才回頭道。
眼見蘇三娘袖管上的血跡越擴越大韓喜子驚急交加用手指住美麗女寨主的傷處惶急下卻不知如何開口。
蘇三娘順韓喜子所指方向淡淡瞟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渾若不覺地笑道︰
「虧你還是位七尺漢子沒見過人流血麼?」
這輕輕一笑搖曳生姿恍如冰峰雪嶺上一朵紅蓮傲然怒放。尤其是在這槍林箭雨的戰場蘇三娘臉上的笑容更叫人覺得驚心動魄!
韓喜子一時呆怔了心神一陣迷失茫然渾不知天地何物身處何方。但是非常奇怪地他反倒不怎麼害怕了!
蘇三娘見慣了自己美態致使男人失魂落魄倒也不以為意。
她一邊走下哨樓一邊輕推韓喜子一把︰
「喜子你怎麼啦?快去把玉成給我喊來咱們需要有人從水道探路送信!」
韓喜子這才還過神來揩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問︰
「寨主是想由水路突圍嗎?探路的事我去辦吧。」
蘇三娘沉思片刻輕輕搖頭道︰
「也不必急于一時片刻羅頭領他們就算得了信能不能馬上趕過來還難講再說清狗們今天跟咱們拼了血本了我不想拖累那邊的艇軍弟兄枉來送死!」
「清狗們攻得這麼猛只怕咱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韓喜子不無擔心地說。
這時官軍的炮火已經開始向水寨縱深延伸寨內貯藏火藥的所在被炮彈打中爆炸聲此起彼伏金色的火球沖天而上直抵雲霄引得韓喜子頻頻側目。
蘇三娘嘴角綻開一朵似有若無的冷冷笑紋語調卻于冷峻中帶著十足的肅煞寒意︰
「此次清狗們興師動眾妄想一口吃掉咱們下馬灣艇軍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通知弟兄們堅守前寨無論怎樣都要支撐到天黑!哼我蘇三娘再不濟也有幾分硬氣清狗要破寨看我崩掉他們的狗牙!」
話音未畢大地生震顫好象天盡頭正有一柄巨錘狠狠敲擊著地表。蘇三娘循聲望去見寨前幾個黑鴉鴉的巨型方陣正向這邊緩緩壓過來。
野戰重裝步兵!
攻擊方最有效最犀利的進攻梯隊!
迥異于輕騎兵來襲時的奔馳咆哮這幾個重甲步兵方陣推近之際意然一片沉寂只有大地的表皮在隱隱抖動同時傳來節秦分明的、悶雷似的轟響。
那是軍隊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
蘇三娘長嘆一口氣。
來啦。終于還是來啦。
蘇三娘把自己所鐘愛的十二柄飛刀拿出來一一檢視而後登上高台俯瞰整個戰場。
官軍的輕騎兵抵近寨牆放箭戰術目的是干擾己方的防衛。騎兵在身距所使用的攻擊武器主要為弓箭步兵擅近戰馬軍擅騎射名騎兵快突擊壓縮了攻擊時間數千支箭齊射果然也給守寨弟兄造成了不小零星傷亡。
而此時那幾門紅衣番炮的威脅反倒可以忽略不計寨牆內外的近身攻防戰即將展開巨炮為求避免誤傷只能做延伸射擊。
可慮的是那幾百人的洋槍隊所佩洋槍射程遠殺傷力強寨中箭矢奈何他們不得唯有三部投石機揮了效用沉重的巨石接二連三從天而降迫住洋槍隊難以靠前。
眼下最為關鍵的是如何抵擋官軍野戰重裝步兵的攻擊!
重甲兵有火槍羽箭策應有盾牌手在前面防衛掩護全身披掛堅實厚重的鐵盔皮甲尋常弓矢根本傷不到他們半根毫毛!
而且他們在裝備配置上配備了大量攻城器具下馬灣水寨的險要本以灘險流急取勝寨牆卻非如何堅厚設置的弩樓、投石機、滾木擂石等防守設施也並不完備以這種防御力對付州縣地方守備部隊固然綽綽有余但用以應對來者不善的朝庭重兵集團則顯得過于單薄。
水寨全體艇軍面臨的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蘇三娘抬頭看了看天際晚霞燒得正旺離夜幕隆臨尚有差不多一個時辰光景。能不能捱過這段艱難時光關系到下馬灣水寨今日會不會全軍覆滅!
會嗎?蘇三娘心里不由得掠過一層陰霾。
「 ! ! !」
名重甲步兵齊聲怒吼氣吞山河聲徹寰宇。
伴隨進攻號令般的吼聲連機弩攜著恐怖尖銳的破擦音接踵而至寨牆上幾名探身放箭的艇軍兄弟被射中慘叫著跌下寨去有的落地後尚未氣絕立刻被重甲兵的長矛扎成一團團剌蝟。
「放箭。」蘇三娘臉色平靜沉著下令。
「哧哧哧——」勁疾的箭雨沖著攻寨官軍兵丁滂沱而下。寨牆下訓練有素的盾牌兵高擎堅盾組成一面碩大無朋的屏障羽箭落到上面出敗革似的「 」悶聲。
「啊——」個別重甲兵脖頸或面部處中箭痛呼聲揪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