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如削如鑿的懸崖絕壁听滾滾怒濤呼嘯著自幾百尺深的腳下浩蕩而過李秀成和童阿六差不多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說;黑夜里視線不清童阿六臨時扎了一支松明火把僅照亮了丈許見方的一片空地正前方「落鷹峽」好似漆黑的濃霧足以遮蔽所有生命活動的跡象。
上校仿佛猛地掉進了冰寒徹骨的雪窯從頭到腳涼透了。
他突然明白此處為何名叫「落鷹峽」了!
鷹是振翅高飛的生物天空大地任其自由翱翔而此地峽名「落鷹」足見地勢的陡峻險要。時值隆冬枯水季節耳听峽谷深處浩大的水勢不難想象這是怎樣的天塹。
望著對面高聳天際、森然如墨的險峰上校聯想到一個天文學術語——黑洞。擁有地獄般邪惡能量可以在瞬間吞噬一切的恐怖境界。
然而上校所寄望的一線生機就著落在這處險境。
「阿六——」
「屬下在!」
「你估磨著由咱立足之處到對面山頂相距有多遠?」
童阿六側耳聆听水聲又抬頭目測夜空下那片濃黑的峰巒道︰「天太暗看不真切估計百丈有余。」
「一百多丈核千余尺也就是說足有三四百米。這麼遠的距離飛抓擲得過去嗎?」上校在陡崖邊來回踱步進行換算。
阿六頹然搖頭道︰「除非他是神仙!」
「勁弩呢也射不到對岸?」上校的表情恨不能將阿六當作弓弩射一回試試。
「也難。六人機弩或許勉強能夠射過去但飛到最後勁勢已衰若僅是弩箭尚可一試你想讓矢尾牽引這麼長的繩索可就千難萬難了。」
上校盯了阿六好一陣說︰「你個豁嘴大有長進嘛居然猜到我想運送繩索到對面。」
阿六略顯難為情。听口氣上校又透出新旺村老鄉的親情隨便于是也半調侃地回道︰「跟了道士學捉鬼隨了和尚會念經。你三子兄弟渾身生滿了玲瓏心眼咱就算傻瓜也該開動腦筋不然不是找著挨罵?」
上校咧開嘴現出白牙似乎有了笑意但最終那漸生的笑紋卻被滿臉愁雲硬扯了回去。
「豁嘴選兩個善爬山的好手下到峽谷底部再爬到對過山頂如何?」上校把半個上身探出棉被仰頸望著遠處山影。
「听水聲澗流太急即使能下到谷底也游不到對岸再說山壁陡險過了河也爬不上去!」
「他***!」上校有些焦燥地咒罵道「唯一的藤橋被李典元破敗了難道此處便成了絕地?老子滿指望羅大剛他們帶著援兵糧草一竿子直插思旺墟呢。假若此路不通糧草救兵眼睜睜隔在對岸接濟不上起義大軍的氣數就他娘的完蛋啦!不妙非常不妙!媽的總該有法子跟外界取得聯絡吧?」
阿六提議不如退而求其次這頭行不通何妨從思旺那頭試著跟金田村楊秀清他們溝通?
「思旺墟一帶不是叫李典元那混蛋卡死了嗎?白天你打了大半天那邊的具體情形怎樣?」
「李典元率主力坐陣思旺峰他向外圍派出的零星哨兵全被老子給收拾掉了。但靠近山麓的思旺墟仍駐扎著另一支清狗部隊同峰頂守軍構成犄角之勢。橫穿思旺墟通往金田村、山人村兩個方向的山路已叫李典元阻斷了附近設置了大量的地雷、陷坑並且處在李賊炮火覆蓋範圍之內大隊人馬肯定無法通行。不過照我看選派一兩人避開正路沿山坡偷偷溜過去聯絡楊秀清還是大有希望的。」
上校低頭考慮片刻還是搖頭否決了童阿六的想法︰「此舉大可不必!楊秀清、簫朝貴他們並非傻瓜一旦現同山人村的聯系中斷洪天王被堵在花洲大山深處定然會傾全部主力拼死攻擊以期打通道路救出洪天王……」
說到這里上校心頭一沉忽然產生了明顯的刺痛感——大事不好!他女乃女乃個熊想那楊秀清是位野心勃勃、頗有才具之人又利用民智愚昧借「天父臨凡附體」贏得萬眾歸心他會不會假清軍之手乘機除掉洪秀全由他自己來取而代之呢?
上校自然不會將此深層次的顧慮講給豁嘴阿六。他鎮定一下情緒對著夜空反復權衡推斷出的答案是——暫時還不會。
並非楊秀清仁慈厚道不願這麼干而是時機尚不成熟。起碼到目前為止天王洪秀全仍為「拜上帝會」能夠號令全體教民的唯一精神旗幟他楊秀清再有狼子野心也暫且需要這面大旗做他本人的遮羞布!楊秀清的手段上校看得非常清楚︰他抓牢指揮控制起義的領導權卻又不能不假借洪天王的招牌號司令。其角色分派就好像二人在合演雙簧由洪秀全在前台比劃而他姓楊的躲在背後行使話語權……
金田村那邊的隱憂一旦排除上校盡可集中全部心智琢磨「落鷹峽」這邊的難題。
「娘的想個怎樣的辦法才能跨過這道天險呢?」他似在自言自語。
童阿六接口道︰「要是老子能生出一對翅膀變成一只鳥飛到對岸就好啦。」
上校的神智若洞天石扉轟然大開明朗的光線直透心底!
「對呀老子***怎麼沒想到呢?大家罵人常說‘這個鳥人’!鳥人鳥人鳥變作人不容易但是老子卻有法子把人變作鳥兒!」
童阿六吃驚地嘴巴無法合攏︰「上校?我信口取笑說著玩呢人如何能變成鳥?」
「你不相信?等著瞧吧。」上校甩掉了身上披的錦被全身被興奮烘焙得灼熱異常「老子不但要把羅大剛的援兵統統變成鳥兒而且真會教他們長出翅膀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