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到現在還有心情偷听石勞兩位男女斗嘴,除了他先天性的革命樂觀主義,主要還是精神上有所依仗。
西山已屬于桂平縣境內。桂平那是什麼地界?是他老李同志的地盤!甭看他眼下拖著老弱病殘傷外加一幫掛彩的恐怖巨人,後頭被新楚軍、花字營緊咬住不放,可山外柴溝村大營那邊一定會撒開各路人馬,四下打探老子這位主帥的行蹤。王大槐他們皆是熱血義氣的好漢,絕不會放人他們的長被張國梁之流甕中捉鱉。
而一旦他和石達開這小股潰兵得到接應,轉眼間實力對比就將生翻天覆地的大逆轉。以李家軍現有的實力跟武器裝備,把新楚軍與花字營兩票人馬囫圇個吞下肚,相信也就混個半饑半飽而已!
不幸中的萬幸,同上校親近的人都在突圍中全身而退。準妹夫石達開安然無恙,同時裹挾主動送上門的勞二小8姐搞了場變相私奔。那女巨怪阿二皮堅肉厚,雖說中了毒捱了肥叔那大肉球幾下重手,震得五髒六腑根基有些位移,瞧她意思一時片刻並不會生非正常死亡的征兆。至于上校自己,做了幾個獲獎影片酷造型,摔得脊椎骨尾巴骨局部松動而已……
吉人天相,有驚無險。
權當做跟驢友外出探險出了點意外。
西山確切說來不是山,而是由無數山巒匯聚起來的山區,地形崎嶇不定,路徑時有時無,折磨著一眾人的腳板與體力。李秀成雖然心里邊不慌,腳下頭確是著實不敢怠慢,連聲催促石達開及二小8姐少動嘴巴多動腳。畢竟張國良那廝靠譜,活剝人皮輕巧得就像揭去一層窗戶紙。
李秀成忽然覺得一陣無來由的倦怠——跨時空地域的空投,轉瞬間已經差不多一年光陰了,偉大的太平天國運動搞得是烏煙瘴氣,卻不見任何風生水起的跡象。兼具香港腳的洪天王以及神棍楊秀清、殺人凶手韋昌輝者流只會腳底板抹油落荒逃竄;一代英豪英王陳玉成尚在自學成才,流著鼻涕給老子擔任臥底;而面前這位號稱文武全才的準妹夫石達開,在跟張國梁自由搏擊過程中身心遭受重創,心理難免落下陰影……可萬惡的滿清統治依然強大得難以撼動!
至于他上校本人呢,雖然也在與時俱進,事業方面小有成就,卻屢屢受到打擊挫折,賠了親親小夫人阿嬌不說,還數度折兵損將,弄得一班弟兄無限接近殘聯。他個人私生活也一塌糊涂,洪宣嬌嫁作**,端端正正替他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已故親王遺孀勞大小姐若即若離,臨撤退的時候上校曾驚鴻一瞥,睇見她那張慘白而內容復雜的臉,關切、擔心,憂慮、驚愕、生分等等等等,叫人好生費解。這位俏佳人到底存著啥心思?是想利用老子改善生活品質呢,還是小寡婦思春想調節內分泌?上校可沒敢臭屁兮兮自我評定魅力無邊,從大小二嬌的結局看,穿越豬腳種馬無敵的故事純屬**,封建社會的美眉也並非月兌了褲子就能上的。女乃女乃個東東地,怎麼老子如此禁折騰的人,也被鬼使神差折騰得半死不活?
沒勁。在大清朝混得真沒勁。
「唉。」念及此李秀成眉頭緊鎖一聲長嘆。
「唉。」石達開也附和似地嘆息了一聲。
李秀成驚訝地看去,見這位準妹夫一副標準的落寞相,不但眉毛耷拉到眼角,好像連鼻子也垮塌耷拉下來。
「好端端地你為何嘆氣?」他確實有些奇怪。
「好端端地你又為何嘆氣?」石達開回了一句,「行你李兄唉聲嘆氣,我便不能一吐**中的郁悶?」
二人互不服氣般地相對瞪視,不約而同笑起來。
「什麼事這般可笑?」好奇寶寶勞二小*姐眨著長長的眼睫,小腦袋瓜湊過來。
李秀成沒搭話,來個西式聳肩。《李氏泡妞**》第十款附件第一則——若無特殊受虐傾向,對小辣椒類型最好敬鬼神而遠之。好不容易把這禍胎推給石達開去聯電,老子可不想再接回來造成混電短路!
「有你這麼可笑之輩,還少得了可笑之事?」石達開謔笑著話音才落,已經被勞益陽一記粉拳擊中腰眼。
瞧石達開彎腰曲背痛感十足的樣子,李秀成幸災樂禍詭笑,笑得泛起了淚光。
表面上他挺開心,暗自里一波酸酸楚楚的感覺。
「想不到哇想不到,你石達開竟也有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出口嘲諷準妹夫,其實這句話,對著鏡子自言自語也頗為合適。
「前路茫茫,真不知道走到哪里才是個頭?」石達開垂頭喪氣道,像自問,又似在征詢李秀成的看法。
「我說妹夫哇,你指的是西山的路徑,還是跟著天王舉義**的前程?」上校問。
石達開苦笑︰「二者間有大的區別嗎?山路即是前程,前程也就如腳下的山路,能不能最後走到終點,並非靠你我滿腔熱血就有結果的。」
「謬矣謬矣,差之毫厘謬之千里也!」上校覺得有種近乎悲憤的物質在**月復間動蕩,真怕一個抑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急忙調整情緒故作輕松地掉起了書袋,「這山路走一步少一步,而前程則不然,選錯了方向會多走冤枉路,甚至會掉下陷坑壞了性命,兩者豈能混為一談?妹夫哇,前途未卜之際多些人結伴同行,相互幫扶,便可減少迷路的可能。」
言畢他直直望定石達開,似乎想洞穿其與年齡不相稱的城府。
怎麼樣?沒你小子做鐵桿盟友,老子造***希望就更渺茫了。
石達開回避著李秀成拿眼光的拷問,正欲裝*岔開話題,猛見隊伍後方煙塵四起,一片活物浪一般滾滾蕩蕩直撲而來……
「壞了,這下咱們死無葬身之地了!」他月兌口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