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遠征史 第四部 永安風雲 第八章 突入重圍 18

作者 ︰ 回馬一腔

春夏交匯,到了黃昏時分空氣便開始和潤涼爽,絲絨般的貼在人的肌膚之上。落日壯觀而無比輝煌,若一只金燦燦的圓盤高掛在遠天。山巒重疊,波紋樣的坡線被點染了一抹瑰麗。闊達的百年樟松森然雄臥,枝椏斜橫,毛茸茸的樹葉仿佛是質感真切的獸皮。

蒼穹下面,有個*白顏色的鳥兒飛翔著,她宛如花叢中的蝴蝶,努力抖動一對翅膀,在蜜*汁般飽和的夕陽余暉里躍動著,輕盈地飛舞著,裹帶起漫天炫彩。

迷離而柔和的時刻,傳導著看不見的蝴蝶效應……

李秀成眯著眼,默默追隨著那鳥兒飛翔。

那是一只鴿子,鴿哨悠揚,蕩氣回腸。

漸行漸近的暮色令人意興闌珊。

李秀成進食了劉永福他們帶來的食物,疲勞像一種慢性毒素緩緩在肌膚里蔓延。

他在思索由鴿子聯想起的某些警兆。

鴿子並非蝴蝶,蝴蝶所引的效應,最終在加勒比海獲得驗證。

對于那片翡翠般幽綠而堅硬的海洋,上校他——刻骨銘心。

他從那里一頭扎進塵封的光陰,像一根針刺激著歷史停跳的心髒。

而鴿子的效應到底是什麼?它那一對精靈似的翅膀,也能激起浩蕩的氣旋麼?

很快,謎底就要揭曉了。

很快!

****************從山頂的制高點朝下看,下方的樟松林遙遠神秘,酷似一棵暗綠色的大蘑菇。

張國梁手下一名原天地會骨干,遞給他一只承著液體的瓷壺。瓷壺留有端孔,可以用繩索串起懸在腰間,隨身攜帶極是便利。為了防止里邊的液體晃動外溢,瓷壺頂口進行了巧妙的設計,專門拐出一道曲線,從而避免壺嘴直上直下。

真實匠心巧運哪。防止液體外泄需要花心思,防止人體外逃更要花心思。

加入手頭兵力足夠,張國梁又何嘗不想圍繞著莽莽紫荊山區,也彎出一道大大的曲線?

他把壺中的液體傾進一個瓷盅,端起瓷盅一飲而下。壺里是酒,不是烈酒,是那種佳釀的地瓜酒,入口綿軟通暢,留下陣陣余香,後勁卻猛烈得絲毫不亞于火辣辣的燒刀子。

這酒非常契合張副將的口味,他生來一副白淨清秀的樣貌,做起事來卻果決狠厲,後勁十足便像這酒一樣。

酒香驚動了一位同好。大肉球似的身形,渾身圓滾滾的肥膘,聞到酒味便像綠蠅逐臭。大內侍衛統領肥叔也不待張國梁想讓,奪過酒壺即是一陣狂飲,渾圓粗厚的脖頸處蠕動著,將壺里的多半酒水吸進了身子,猶自余意未盡地感嘆︰「好酒!可惜烈度不夠,水分足了些!」

肥叔鯨魚吸片刻,擦了擦圓厚無須的下巴上沾的酒珠,將瓷壺遞于掩在他肥碩身軀後邊一人,那人一綹黃須,劍眉入鬢,闊額秀口,一副斯斯文文又略帶英武的樣子。

文士出神反以武將晉身的新楚軍副將江忠源酒量不大,向來不喜好此調,何況依他的習慣,上陣殺敵務須保持清醒的頭腦和精準的決斷,所以輕輕隔開酒壺,婉謝了肥叔的好意。

江忠源此時不必喝酒已經有微醺之感,他沉醉于故人相逢的喜悅之中。因為立在他右邊的那位故人,正正是千里迢迢前來投奔的教書先生彭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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