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十三狼們躺了一地的尸,鄭理南對著宋君鴻嘆惜道︰「記得從潞縣出時我還拍著胸脯子向你姑父夸口一定能把你安全送到學院,不曾想才出門幾日就遇上這種事,好在有貴人相助,要不然我真不知還有何臉面回去見你姑父。」
宋君鴻剛想說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接下來的路途必然平平安安」之類的寬心話,一直在道旁假寐的戚元敬卻一躍而起,高聲叫道︰「留意,又有人來了!」
戚元敬雖然沒有離去的孫星大俠那麼遠視和精準的目力,但他剛才恰巧側臥,一只耳朵緊緊的帖靠在大地上,這也是多年行鏢養成的習慣,就是為了便于探听遠方的動靜,提防敵家偷襲。
所以,當遠方的馬啼聲漸漸逼近時,他便迅獲得了訊號。
「該不會是官府的人來了吧?」鄭理南聞言也站了起來,撢了撢身上的泥土,翹向來路望去,但卻什麼都還看不到。
「不會錯!我剛才伏在地上听到的聲響,應該一會兒就能見到來人。」戚元敬解釋道。經過了剛才一番搏殺,他和一眾徒弟們也都是驚弓之鳥,時刻都處于戒備之中。「希望來的是官府的人吧!」
但很快從來路上轉出人影時,大家臉上都現出了失望之色。待來人靠的再近前些,戚元敬打量仔細了又是暗暗叫苦,來人十數騎,個個都是精練短打裝扮,腰挎兵器,顯然都不是平常路人之輩。
轉眼間來騎已經來到貨隊近前,一個短須棗面領頭模樣的人打量著貨棧眾人和一地的尸體,「咦」的一聲停住了奔馬,隨後的來騎們也都跟隨著停了下來,其中幾人的手已經迅地模上了腰間的刀柄。
今天怎麼淨遇上這種事兒?戚元敬懊惱的想著這次出門時是不是忘了查看黃歷,卻仍不得不領著幾個徒弟挺身走了近前,抱拳問道︰「不知路過的是哪路好漢,有何貴干?」因見著來人被未有抽拔兵器,祈禱千萬莫要是新的劫匪,只盼著這些人能早早離去的好。
棗面人向身旁一個三十為歲的干瘦男人道︰「問問去!」
干瘦男人應了一聲,帶馬前行兩步,問道︰「你們可看到一個古藍長衫的老頭兒經過?」
貨棧眾人心頭都是一驚。鄭理南想起老者臨行的叮囑,強壓下心頭的驚疑,答道︰「並不曾見得。」
干瘦男人狐疑地看了地上的尸體,指了指問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誰殺的?」
戚元敬硬著頭皮挺了挺胸︰「都是我和小徒們殺的。」看干瘦男人目光移向了自己,咬牙說道︰「我們是一個販些便宜商貨的貨隊,我是他們的護隊。今天在這山里意外遇上這些劫匪,一番惡戰下將他們斬殺了。」說罷,他又加了一句︰「我們已經報官請查,官府的人馬上就到了!」
言下之意自是警告來人官差隨時會到,他們最好不要行凶險之事。
干瘦男人聞言撇了撇嘴,似有滿臉的不屑,只是轉臉望向了棗面人,靜侯他的指示。棗面人冷冷的目光在現場掃視了一下,從貨棧眾人打量到他們身後的貨車,再打量到地上「江南十三狼」的尸體和令旗,哼了一聲,說道︰「算了,不干我們的事,追人要緊。」
他話說罷,就領著一行騎者嘩啦啦的開始催馬離去。
鄭理南和戚元敬眼看著最後一騎從面前經過,已經快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喘出一口粗氣,重新坐下休息。
不想那隊奇異的騎士僅剛剛奔出十幾步遠,棗面人卻突然抬手止住了奔行之勢,腦中倏得似有什麼東西劃過,沉聲道︰「不對!」說罷領著一干手下又呼啦一下調轉馬頭奔了回來。
鄭理南暗叫一聲苦也!站出來向他們拱手問道︰「不知諸位好漢還有什麼事情?」
棗面人拿馬鞭指了指其中一輛貨車的車轅,向干瘦男人吩咐道︰「去檢查一下那個地方!」鄭理南還是懵懂中,戚元敬卻已經微微變了臉色,心道不想這棗面人的目光如此刁毒。
干瘦男人下馬過去仔細瞅了瞅,又再次來到鄭理南面前,臉上已經掛上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盯著他的面龐問道︰「你剛才說你沒有見過那老頭兒?」
鄭理南讓他看得心里直毛,思緒急轉,看這情形,這批人多半與孫大俠結有仇怨。孫大俠剛把眾人從「江南十三狼」的荼毒中解救出來,與自己這支貨隊有恩,咱們又怎麼可以暴露他的行蹤呢?于是咬著牙再次堅聲回答道︰「對,不曾見過!」
話還未說完,干瘦男人已經一腳踹在他的月復間,用力極重,鄭理南慘號一聲就飛跌了出去,恰巧撞到剛才受檢查的貨車之上,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稟頭領,的確是孫老兒獨門暗器鐵燕鏢留下的痕跡。」干瘦男人向棗面人躬身回道。
棗面人聞言,原本冷漠僵直看不到表情的臉上似乎立刻多了一層寒霜。
「你們怎麼可以動隨意打人!」宋君鴻上前扶起面色慘白的鄭理南,憤怒的對著干瘦男人質問道。
「打人?嘿嘿嘿嘿,你們今天若是不老實招來,爺爺我還要殺人哪!」說罷,干瘦男人連揮兩掌擊翻兩個想上來攔阻的伙計,又冷笑著向鄭理南走去。指爪如鷹,眼看的就要扼到鄭理南的喉嚨,宋君鴻已經忍不住的想要驚呼出聲來。
千鈞一之際,干瘦男人突然覺得腦後生風,急忙間低頭縮,「刷∼」的便見一片刀光從頭頂間削過,將裹的璞頭削開了一道口子。第一刀剛剛避過,第二刀又已經攔腰掃到,干瘦男人急忙一連幾個轉身,橫向里連移出七尺去,打眼一瞧,戚元敬已橫持雙刀,護在了鄭理南的面前。
看著干瘦男人的狼狽模樣,馬上其他騎士出一陣嘲笑,更是有人怪聲叫道︰「張老三,打獵打了一輩了,這下差點讓鷹啄瞎了眼楮吧?哈哈哈!」
那張老三滿臉惱羞,反手便從背後抽出一把短戟來,指著戚元敬獰笑道︰「好小子,膽敢偷襲你家張爺爺,今天就要你好看。」
戚元敬自知今日之事已難善了,也不答話,揮刀搶攻,兩個人叮叮當當的斗在一處。
轉眼看兩人已經斗了三、四十合,雖然尚沒有分出個勝負來,但戚元敬已經開始慢慢落于下風,雙刀在對方一支鐵戟的壓勢下漸漸守的多、攻的少了。那些新來的騎士們越的端坐馬背、好整以暇,可戚元敬的三個徒弟卻心下開始焦急起來,互相比了個眼色,一起舉刀向張老三沖了過去。
卻不想三人才剛一動,剛才一直悠哉悠哉觀戰的騎士中也突然竄出來兩騎,本來隔的距離就近,這番人借著馬勁斜刺里就是揮刀快斬,左右的兩個徒弟連招架都來不及就被斬殺倒地,只剩的中間一個小徒弟看著慢慢兜轉馬頭逼近的兩個騎士,雙腿像是打了擺子一樣的顫抖不休,嗆啷一聲雙刀月兌手落地,人緊接著跪了下去,一邊磕頭搗地一邊哭嚎著︰「饒命啊,不要殺我,我說,我都說。」
苦戰中的戚元敬斜覷到了這個徒兒的模樣,惱恨的罵了聲︰「孬種!」卻不想這一分神間便讓張老三拿住機會,一戟扎進了心窩里。戚元敬抓著戟枝瞪視了張老三一眼,終于不甘的倒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