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躺在床上的老人猛地起身,劇烈的咳嗽不止,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混沌,不停的咳嗽著、喘息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斷氣。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您喝口藥。」旁邊一個年老的太監急忙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上前,扶起床上的病人小心翼翼的喂了幾口。
躺在床上這位病入膏肓的老人正是當今圭朝的天子,不過才五十開外的年紀,卻因為前太子為了皇位喪心病狂的對其下毒而奄奄一息。
其實前太子對皇帝下毒已經有七八年的功夫了,但因為用的是慢性毒藥,且下毒間隔不固定每次用量又少,皇上的身體一向硬朗也就沒能察覺到。但自從皇上廢黜太子後,前太子惱羞成怒,暗自加大了毒量,再加上往年的日積月累,皇上的身體終是一發不可收。
雖然皇上揪出了前太子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內奸,並對他們處以極刑,但自身中的毒卻無藥可解,眾太醫使出了渾身解數,只能暫時用藥物壓制住毒性,卻治不了本。眼看著皇上體內的毒一日日加重、身體越來越糟糕,每個人都是既擔心又害怕。
「咳咳,」喝完藥後的皇上臉色好了不少,他揮開服侍太監的手,掙扎著坐起來,茫然的望向外間。
「皇上,您還是躺下休息吧,這藥喝了得靠靜養才能見效,奴才扶您躺下?」這名太監名喚李德喜,是宮里的太監總管,一把手的人物。李德喜本叫小李子,在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就伺候左右,幾十年來盡心盡力,將皇上服侍的非常滿意。皇上登基之後就封了他做太監總管,並賜名德喜,總算是有個全稱了。
這李德喜雖然是個太監奴才,卻是每日每夜最親近皇上身邊的人,是皇上信賴有加的心月復,所以權勢大的很,平日里就連那些貴妃皇子們見到他也會禮讓三分,這麼多年下來,頗是積攢下不少的財富和地位,算是宮里說得上話的人,極其得皇上的寵信。
這李德喜是何等的人物和心機,他服侍皇上幾十年,早就將皇上的心思模個透,為人更是像只老狐狸般狡猾。眼看著皇上不發一言的看著門口的方向,李德喜立刻反應過來,陪著笑臉湊過去,滿口恭維的話。
「皇上可是在等兩位皇子回來?皇上放心,這一大早啊,二皇子和三皇子便前去迎接太子爺和五皇子了,估模著這回也快回來了。要說圭朝這次能大敗吐蕃,兩位皇子功不可沒,這真真應了那句話,‘虎父無犬子’。兩位皇子如此了不得,皇上您心中必定萬分驕傲吧,這心情一好啊,皇上您的身子就跟著好起來了,躲過了這次災難,您以後啊,是要享萬年福壽安康的。」
「哈哈哈,咳咳咳」皇上本來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听了貼身太監的一番話後,竟大笑起來,「你這個李德喜啊,越老嘴卻越甜,成天就知道挑些朕愛听的說,你啊你啊。」
「哎呦,奴才這可不是阿諛奉承,奴才是有什麼說什麼,說的都是大真話大實話,就是給奴才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瞎話哄您不是?」李德喜見一直以來都是奄奄一息的皇上突然間回過精神氣來,笑的嘴都合不上,忙在旁賠笑道。
主奴二人說笑了一會,便听見門外有小太監尖利的聲音響起,「稟皇上,太子爺、五皇子求見。」
「快宣,快,讓朕的兒子進來。」皇上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色居然有些激動,驚喜萬分的喊道。這一刻,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老人再也不復往日高高在上的王者風範,此時的他,僅僅是一個思念兒子的父親。
「兒臣參見父皇,願父皇福壽安康」兩位皇子進屋,下跪行禮。然而話還未說完,皇上便掙扎著要起身,嘴里嘀咕道︰「快起來,快起來,讓朕好好看看你們。」
李德喜忙上前扶住皇上,王釋寧和王釋凌聞言起身,來到床前跪下。
「父皇,兒子回來晚了,讓您擔驚受怕,真是不孝。」王釋寧聲音沉痛,只一眼,他便看出自己的父親已經是回天乏術了,心中一痛更加痛恨大哥的無情無義,險些失態。
「朕沒事,朕的身體好著呢,只是一直惦記著你二人。如今你們也安全歸來,朕的心算是放下了,只要你們都平平安安的就好。」皇上突然間老淚縱橫,一手抓住一個兒子的手,平日里總是精光四射的雙眼中難得現出幾分慈愛,喃喃自語。
王釋寧和王釋凌對視一眼,心中既驚恐又詫異,他們從未見過父皇這般模樣。從小到大,他們就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國之君,是萬萬人之上的主宰者,所以他們也很早就明白那些普通百姓家的父親都可以做的事,他們的父親卻做不得。比如說陪孩子玩耍,比如說帶著孩子出去逛夜市,比如說講故事哄孩子入睡
身為一國之君的父親不僅日理萬機,更是嚴厲,他們似乎從不曾感受過「父愛」。皇上對二人的期許甚高,所以要求也就更加的苛刻嚴格,兩位皇子不知吃了多少的苦,才能夠長成如今這般優秀的青年。
而今日,他們的父親居然也會對著自己訴述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