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敏施施然離去,沒有帶走一絲遺憾。但是她不會知道,臨別前的那一席話,已然在那個男子心上印下了永不可磨滅的印記,他會終生記得有過這樣一個女子,曾來過他的生命中,帶給他別樣的愛戀。那份愛不濃烈不悲壯不炙熱,猶如一汪泉水般緩緩流淌心間,卻可沁人心脾,讓他每次想起心間都會洋溢著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無形中溫暖人心。
這種感覺,甚至連劉楚喬都不曾帶給過他。
王釋凌明白自己大概一生都會記得今天,即便他忘記了晴敏的樣子和聲音,也會永記她說過的話。這個女子永遠是一副冷清淡漠的模樣,「冷」或許是她留給眾人的唯一印象,卻不知這個像冰一般寒冷的女子內心卻有種如火的熱情,她給出的愛看似也淡淡的、涼涼的,卻是她的全部。
他的這份銘記,卻與愛無關。雖然只是一時的感慨和悸動,卻足以叫他刻骨銘心。
王釋凌看著晴敏遠去的背影,怔怔站了很久後才猛然驚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連忙回房。若蕾因為晴敏的離去和門人的不幸而哭的泣不成聲,範里奇心疼的要命,在旁好言相勸卻因為嘴笨沒有什麼成效,著急的干瞪眼。
劉楚勛在一旁笑的幸災樂禍,似乎第一次見到範里奇在女人面前吃癟,心情甚是愉悅。
王釋凌卻笑不出來,嘆息著說道︰「楚喬呢?我得和她談談。」
「楚喬進宮見皇上去了?你沒看到她嗎?」劉楚勛一口氣憋在胸腔處,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了。劉楚喬沒有官職,未經召見不得隨意進宮面聖,劉楚勛以為她要進宮去向皇上求情,肯定是要經過五皇子的帶領的,所以雖然很危險,他卻並不擔心。因為劉楚勛知道只要王釋凌,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劉楚喬,剛剛王釋凌來時,表情很是輕松,搞得劉楚勛以為事情解決了,還暗自松了口氣。
可是,現在五皇子居然問楚喬在哪里。
「什麼叫楚喬進宮啦?她何時去的?」王釋凌腦中嗡的一聲響,心中冰涼,急急問道。
「一早起就去了。我以為她會去找你幫忙。」劉楚勛也終于認識到不對勁了,拉著王釋凌就往外跑去。
這邊若蕾也傻乎乎的抬頭看了範里奇,半晌才明白發生了何時,急忙擦干眼淚拽著範里奇就追隨而去,嘴里還嘀咕著,「我不哭了,咱們去救姐姐。」
握著她冰涼的小手,听著她可愛的自語,感受著她微微害怕的顫抖,範里奇的心突然無比柔軟起來。倩兒的逝去對他的打擊很大,雖然那個溫柔恬靜的女子終是別人的妻,而且到死都不知曉他的心意,但還是無法阻止他對她的想念和心痛。
而若蕾呢,這個有著純真笑容和迷糊性格的女子,跟倩兒完全是兩種類型的人。範里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再愛過倩兒後,還能對若蕾動心。
可是這份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
其實範里奇自認不是個聰明豁達之人,他很容易鑽牛角尖一條路走到死也不回頭。可正是劉楚喬當初的規勸,才使得他豁然開朗,放棄無謂的掙扎,抓緊眼前戳手可得的東西,才讓他在悲劇來臨時,沒有被摧毀。
劉楚喬囑咐他,不要覬覦不該屬于自己的;劉楚喬叮嚀他,要握緊到手的幸福,珍惜眼前人。
範里奇一向很听從那個古靈精怪的劉楚喬的話,這次他也試著去忘記倩兒,接受若蕾,接受這份可以屬于自己的感情。而事實證明,他做對了。
他會像想象的那樣去做,珍惜眼前人,握緊到手的幸福。
幾個人匆匆忙忙的趕回宮里,生怕慢上一步就會發生慘痛的悲劇,遺憾終生。
為了避免發生更大的沖突,五皇子和劉楚勛決定二人前去見皇上,打探劉楚喬的情況,而範里奇則帶著若蕾在外等消息,意見達成一致後,二人馬不停蹄的往皇上的寢宮走去。
圭朝歷任皇帝的住所都是正陽殿,分前後兩殿,前殿為上朝議事之用,後殿則是皇帝的私人寢宮,平日里如不曾召見,只有皇後和太子有資格去。而此時,王釋凌已經是心急如焚,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了。
來到正陽殿門前,王釋凌見到門外守衛的人,立刻就覺出不對勁——這些都是太子的人。
王釋凌心中一動,有種不好的感覺——莫非四哥回來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心中的想法般,正陽殿的大門緩緩而開,王釋寧緊緊握著劉楚喬的手,慢慢走出。
時值正午,春末夏初的陽光燦爛無比,懶洋洋的撒在手牽手走過來的那對男女身上,仿若為他們鍍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他們笑的是多麼的甜蜜,他們又是如何的般配,王釋凌站在正午的陽光下,滿體生寒,沒有一絲的暖意。
陽光籠罩下的女子多麼美啊,她的容顏、她的笑臉、她的姿態,都仿佛是從畫里走下來的仙子般,美的令人窒息,艷的傾國傾城。
王釋凌呼吸急促,他的心疼的似乎已然麻木。
從得知太子歸來的那時,從看見他們手牽手走出的那刻,王釋凌便已明了一切。為何他總是晚一步,晚一步在她長大後認識她,晚一步愛上她並且被她愛上,晚一步與她有真實的婚約,就連如此性命危急的關頭,他的營救都是晚了一步。
是否晚了那一步,就注定只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