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秋末冬初的時候,過了新帝交接的初期,國事漸漸穩定下來,王釋寧也有了更多的時間,但他卻不肯將這份閑暇分配給眾女,依舊是獨寵劉楚喬一人。
這天,天氣倏然就冷了下來,劉楚喬畏寒,自入冬以後就足不出戶,安心的窩在朝露宮「冬眠」。
若蕾一直相伴左右,也多虧了她的陪伴,劉楚喬才覺得宮中的日子不那麼難過。
「若蕾,明天開始你就休息兩天出宮去,你很久每和小範團聚了吧,去陪他呆上幾天。」劉楚喬笑著說道。依她本來的意思,是希望範里奇帶著若蕾跟隨王釋凌去邊疆的,但若蕾放心不下她一人在宮中,堅持要陪她幾年。
于是範里奇就留在了劉府,幫劉楚勛做些瑣碎的事。而若蕾隔三差五的就出宮幾天與小範團聚,順便替劉楚喬去探望一下劉楚勛和謝笑嫣。
「嘿嘿,我就知道姐最疼愛我了。」若蕾進宮後還是頭腦簡單的樣子,一听說又能出宮見心上人,馬上高興的蹦了起來抱住劉楚喬又親又摟。
劉楚喬笑著任對方抱緊,感到很窩心。在這冰冷的宮中,一切都是虛情假意一切都是陰謀手段,只有若蕾對自己的這份姐妹情,如今才能溫暖她心。
只是,太危險了。
這里是什麼地方?這是皇宮,吃人都不吐骨頭的,若蕾這般心無城府又不懂規矩,早晚是要出事的。所以,她要在若蕾惹出禍端之前將她平安的送走。
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子,已經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想要守護的人,只要她劉楚喬還在一天,就不許別人傷害她。
「回家後替我問候三哥和嫣姐姐,告訴他們我在宮里很好,不要擔心。」劉楚喬心里惦記著家中的親人,忍不住囑咐道。自從入宮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過劉府,沒有見過最疼愛自己的三哥,心中自是想念萬分。
這個皇宮就猶如一個巨大的蒸籠,而她就是那籠中雀鳥,將要被囚禁一生的光陰。
「姐,」若蕾突然想到了什麼,放開了劉楚喬,緊緊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然後囁喏著開口︰「姐,我听範大哥說,五皇子每月都會給他和楚勛哥寄封信,信中提及的都是你,他們二人也會如期回信,將你的一切境況告知。姐,你要不要寫封信給五皇子,我幫你帶給楚勛哥,雖然五皇子的信不能寄到你手里,但你可以給他寫信啊。」
劉楚喬一驚,心中百轉千回。有多久沒有那個人的消息了,自嫁入宮中不過半年之久,對她而言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般長久。在這段日子里,她從未听到過有關于他的零星半點的消息。
其實朝廷收到過很多關于邊疆和五皇子的折子,只不過王釋寧一直瞞著她罷了。有時皇上在自己這里過夜,突然收到一些神秘兮兮的奏折,然後他便一言不發的離去,表情很是古怪。
剛開始她還奇怪,後來有一次一個剛當差的小太監前來稟報時說漏了嘴,她才明白那些奏折都關于邊疆、關于那個人的。
那次皇上大發雷霆,將那名茹莽的太監亂棍打死,劉楚喬知道,他是不想她知道半點有關于那個人的消息。雖然了然于心,劉楚喬卻從不曾吱聲,以後再發生類似事件只作不知,她不問也不言,皇帝似乎才松了口氣。
有些事情不必挑明,有些感情不必追溯,有些故人不必相見,有些思念不必傾訴。
可是今日,若蕾的一句話,勾起了她所有的情感和思念。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平日里似乎不著痕跡,但它其實無所不在,只要簡簡單單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可以將它輕易勾起。然後,這思念便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咆哮著滅頂而來,將人湮沒。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劉楚喬突然笑的很甜蜜,點了點頭,道︰「好,我寫一封,然後讓三哥和小範給寄過去。」
若蕾一听大喜,自告奮勇的跑去拿紙拿筆。其實她的心情也很復雜,一方面她是希望劉楚喬可以和喜愛之女相守;而另一方面,皇上對劉楚喬的好,她也是看在眼里的,那個年輕的帝王用情之深之真,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真心不願看到這般痴情的男子受到傷害。
紙墨筆硯很快拿來,劉楚喬坐在書桌前,攤開宣紙,拿起毛筆,粘足墨汁,然後,她停住了。
該寫什麼呢?劉楚喬愣住了,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王釋凌說,卻無從下筆;她又好像沒什麼好說的,因為她知道,她要說的想說的,他都懂得。
劉楚喬遲遲沒有下筆,若蕾在一旁干著急,卻也知道這個時候催促不得,悶悶的不敢吱聲。
似是思索了許久,劉楚喬倏然一笑,提腕下筆,在宣紙上施施然寫下了幾行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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