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將軍府,一身錦衣的賀老將軍站在寬闊大氣的庭院內,眼楮似是看著一株梅花樹,但從他不聚光的瞳孔中能看到,他的思緒早就飄到了遠處。
梅花,開在最最寒冷的時節,它孤傲、它堅韌、它高潔,它是他唯一的女兒賀相思最喜愛的花,也是像極了賀相思的花。
賀相思曾經說過她最愛梅花的特立獨行,不與眾花爭艷。大多數花都盛開在春夏兩季,百花爭艷卻毫無個性,而梅花不同,它開放在刺骨的寒冬,不與百花相比,不向寒冷妥協。她說過她也要像梅花一樣,活出不一樣的風采。她不願跟那些閨中女子一般,她要與眾不同。
這個女兒,一直是他的驕傲啊。
可是為何,她變了呢?賀老將軍無不擔憂的想,自從賀相思嫁入宮中以來,他每次去探望都能發現女兒的變化,她什麼時候變得像所有的女人一樣,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自己的夫君呢?
她開始越來越關注皇上的一言一行,開始越來越在乎皇上的愛和心在何處。她漸漸迷失了自我,成為一介深宮中可憐的女子,每日做的、盼的,都是等待皇上的關注和寵愛。
這如何使得?
且不說皇上心里只有那個劉楚喬,單說他賀家現在和皇上的關系就不容賀相思心存妄想。皇上越來越防著賀家,而且已然下手清除賀家在朝廷在軍中的勢力,並且不斷安插自己的親信在他的身邊,防賀家防的滴水不漏。
看來賀家跟皇上徹底翻臉是早晚的,到時候,為難的還是已然情根深種的賀相思,她要在父親和丈夫之中艱難選擇,要于親情與愛情里面苦苦掙扎。
這如何能叫賀老將軍不著急、不心痛?
但在這之前,賀老將軍還有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要去處理。
賀老將軍出身貧寒,十五歲時就參了軍,自此一生戎馬,幾乎是豁出了命去拼來了如今的顯赫地位和功名利祿。按理說,他此生應覺得知足無憾,畢竟如他這般身世經歷的人,絕大多數都默默的死在了戰場上,甚至連姓名都未留下。
而他卻可以享受數不盡的榮華富貴,風光體面的當上了國丈,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可賀老將軍知道自己最大的硬傷在哪里——無子。他一共娶了一妻九妾,卻除了賀相思一個女兒再無所出。如今年事已高,更加不可能有子嗣,賀家這一介血脈,竟是斷了。
于是無奈之下,他過繼了兩個兄弟家的親佷子,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卻也聊勝于無。
然而,這兩個佷子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紈褲子弟、貨真價實的敗家子。兩人一個叫賀平,一個叫賀安,平日里仗著是左將軍的佷子就囂張跋扈無惡不作,是京城中有名的惡少。現如今做了賀家的兒子、當朝皇後的弟弟,更加是無法無天。
兩人不僅可惡,更是平庸至極,除了吃喝玩樂嫖賭,竟是什麼都不會做。賀將軍將他們安插到朝中重要的位置上,兩人不但毫無作為,還狀況頻出,日日將賀將軍氣個半死。
這不,賀平前幾日與一位江南富商之子爭奪紅樓的花魁,竟生生將人打死。賀平平日里囂張慣了,也沒當回事,只打算賠些錢了事。誰想到,那位江南富商家大勢大,壓根看不上他那點錢,死的又是獨子,富商悲憤欲絕之下拿出大筆的錢財打點朝廷官員,勢必要賀平以命相抵。
賀家在朝中獨大專權,一向囂張到不可一世,早就引來了眾官員的不滿,更有些大臣得到了皇上的暗示,大家借題發揮,紛紛在朝堂上發難,要求嚴懲凶手,還人間以正氣。而刑部的蕭尚書一向不服賀家,他的女兒紫妃也與皇後不合,如何能不借此機會狠狠地削弱一下賀家在朝中的勢力。
而皇上,更是鐵了心與賀家反目,听到眾臣的議論後只冷冷說了一句話。
「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已是暗示大理寺和刑部不用給賀家留情面,公事公辦;也表明了這位年輕的帝王與賀家徹底翻臉的決心。
賀老將軍不禁微微冷笑——呵呵,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兒這麼快就想掌權了,剛剛登上皇位就迫不及待的鏟除昔日的同盟?他絕不會讓其如願的。九五之尊又如何,從古到今,都是兵權大于皇權,賀家手中握有重兵,難道會怕了一個剛剛登位、根基未深的小皇帝。
他定要利用這次的機會,讓那個忘恩負義的人吃點苦頭。
想到這,賀老將軍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然而這笑還未深,就被一只信鴿打斷了。他一看信鴿腳上的一抹紅,臉色微微一變。
那時他安插在邊疆五皇子營下的內應所做的特殊標記,莫非,那邊出事了?
賀老將軍急忙取下信鴿腳上的信條,一看之下臉色就變了。
「五皇子帶兵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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