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楚勛在屋里踱步,來來回回的走了半個時辰之久,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眉頭緊皺,面無表情,他焦慮,很焦慮。
能讓剛剛繼任了平靖侯爵位、娶了媳婦兒的劉楚勛如此焦慮,必然是很為難的一件事,為難到劉楚勛沒有絲毫的頭緒來理清這一切,更別說找辦法解決了。
事情已經完全月兌離了他的承受範圍,他甚至生平第一次感到無法可想,除了來回踱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事情起源于恭親王王釋凌回邊疆之前的那次對話。
那天,他二人因為劉楚喬被打入冷宮之事而去皇上那里求情,這人沒救出來卻勾起了王釋凌另一件疑心許久的事。
那天在回府的路上,王釋凌突然開口悶聲道︰「楚勛,有件事我懷疑了許久,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我猜這事與我妹妹也有關吧,那我就更得問個清楚了。」劉楚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他說下去,如果他沒猜錯,這事肯定事關劉楚喬,他作為她唯一的哥哥,如何能不問?
「當初我被突然調往邊疆,名義上是為父皇守喪,實際上是就是被發配到那里,我想你應該知曉,你覺得這事是誰在背後干的呢?」王釋凌似乎答非所問,突然談起他被調往邊疆的事情來。
劉楚勛疑惑的說道︰「不是賀家搗的鬼嗎?你在軍中鋒芒畢露,以賀老將軍的肚量和一貫的作風當然容不下你,當初我就擔心有今日才勸你收斂,你卻不听。」
先皇逝世新帝登基之後,王釋凌被皇上以為先皇守靈之名派往邊疆,雖然懿旨是皇上下的,但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皆認為是賀家在背後使的詐。賀家一直將圭朝的大部分兵權牢牢握在自家手中,不許人染指,在上一場內戰中,王釋凌小試牛刀便鋒芒畢露,他不僅是個帶兵打仗的奇才,更是個軍事家,短短數月之內便將賀家軍逐一分散,拉攏收並了不少軍中勢力在自己的手中,儼然已有了要和賀家一逐高下的勢頭。
照這般下去,賀家遲早要吃大虧的,賀老將軍如何肯依,趁著先皇新逝、新帝登位根基不穩之時,賀老將軍聯合自己的親信,在朝中頻頻上奏,要求派一位皇子去先帝的陵墓守喪,一來盡了孝道,二來可祈求先祖保佑,庇護圭朝的江山。
這皇子的人選自然是落到了王釋凌頭上。剛開始新帝百般托退,可賀老將軍似乎是鐵了心,定要將自己在軍中的最大威脅趕走,皇上畏懼賀家的軍權,無奈之下只得將親弟弟發配邊疆守靈,這一去少則五年多則可能永遠回不來,可惜堂堂一介皇子,如此一個前途似錦的大好青年,就要在邊疆那窮蔽之地荒廢自己的青春。
一時間,宮里宮外對賀家的不滿到了頂點,反賀的呼聲也日益高漲,但無奈賀家軍權在手,就連皇上都惹不起他,旁的人再不滿又如何?不過只能私下議論議論,發泄下不滿。
可今日,王釋凌突然說起此事,莫非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劉楚勛也好奇不已。
王釋凌苦笑了一聲,聲音中帶了一絲無奈一絲悲涼,「可能當時的事另有玄機,也許並不是賀家的陰謀,害我去的邊疆。」
「那是誰?」劉楚勛月兌口而出,有一個念頭已在腦中成型,只是無論如何不敢相信。
「可能是皇兄。」王釋凌替他說出了那個誰也不願相信的事實,劉楚勛下意識的驚呼出口︰「別瞎說。」
「楚勛,今日就你我二人,我將一切都告訴你吧。」王釋凌苦笑著說了下去。「一開始,我一直認為是賀家老頭在害我,皇兄雖然真的照做了,但我也相信他是迫于無奈,我一直都相信皇兄,相信他不會因為楚喬而出賣我,出賣我們的兄弟情。在邊疆一直有賀家的奸細,這是我早知道的,有一次我真的抓住了一個奸細,準備殺雞給猴看,可誰知那名奸細求我說只要我肯饒他一命,便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很好奇,便想听他說下去,答應他只要他說的都是事實我不僅不殺他還放他回家。那奸細想活命,就將他所知全部講了出來,我才知道,當初發配我來邊疆之事是皇兄和賀老頭合謀做的。賀家出面做惡人,給朝廷施壓要求皇兄把我發配到邊疆,而皇兄則立賀相思為後。如此一來,我離開了京城離開了楚喬,皇兄和賀家都沒有了顧慮,而賀家女兒也當上了皇後,他們可謂是雙贏的局面。」
「這次我回來的目的其一便是徹查這件事,已有了些眉目,我也找到了一些知曉當時之事的人,只差一一調查。可惜,我在這是呆不下去了。」
劉楚勛听完覺得自己頭都大了,他很想反駁王釋凌的話,然而他也清楚以王釋凌的人品是不會無故冤枉他人,而且他說的似乎合情合理。
可是要劉楚勛相信這是真的,就是在否定皇上的為人,同時也讓他擔心妹妹嫁的到底對是不對。回府的路並不遠,但劉楚勛卻覺得走過了萬水千山,入冬的天已是寒冷,他卻被冷汗浸濕了衣衫。
直覺告訴劉楚勛,王釋凌說的或許就是最終的真相,可是,這叫他如何相信,如何相信當年那個溫和優雅的少
年變成了一介玩弄權術迫@害手足的帝王。
難怪,王釋凌在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皇兄,你現在的真的很像一個帝王」。那是多麼的無奈和痛心之下,他才會說出這番話。
之後沒幾日,王釋凌便離去回邊疆,臨走之前,將一切證據留給劉楚勛去查,順著這個思路並不難查出蛛絲馬跡,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是皇上所做,但無疑已經能讓劉楚勛相信王釋凌所說的一切不假。
他相信卻不代表接受,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劉楚喬知道了這一切後會如何。她會恨那人吧,也許會不顧一切的想要離開那人身邊,他太了解妹妹的性格了,如果一個人讓她傷心失望的話,她是真的會不管不顧,不惜任何代價也要遠離,她的那顆心一旦失去了便再也握不住了,可惜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