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身體好些了沒?」季嬌月坐在床頭,拉著李如意的手,關懷備至的問道,眉宇間滿是焦急和心疼,「這前些日子身體不是已經大好了嗎,怎生突然得了如此重的病,你可別嚇我啊。」
「咳咳咳,月兒,月兒不必擔憂,我,咳咳咳,我沒事。」李如意躺在床上,臉色是死人般的慘白無血色,雙目沒有絲毫的神采,每說一句話都要咳嗽幾聲,嬌弱的身子不住的發抖,一副隨時可能離去的樣子,也難怪季嬌月嚇成這般模樣。
「哎,你這個樣子我如何能不急?如意啊,咱們說好的今年春天到來時把御花園當郊外,在一起去郊游的,你,你可不能反悔,丟下我一人。」說著說著,季嬌月的眼眶就紅了,聲音也帶了哽咽。
李如意顫抖著伸出手去擦干她的眼淚,苦笑著安慰道︰「月兒別這樣,人都是要死的,何況我這個身子,我都有心理準備了,你也該有的。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月兒你要習慣自己好好活下去。」
「不,我不要你走,我就不要你離開嘛。」李如意的一番話成功的引來了季嬌月的眼淚,她一把抱住病床上的人,嚎啼大哭,「如果不是有你做伴,我在這宮里早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你走了,我怎麼辦?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個皇宮里,我一個人不行的。」
李如意也在一旁陪著落淚,心中在不斷的喊道——月兒,原諒我丟下你一個人,可是我不得不提前離去,我做了那樣的事情,如何還有顏面活在這世上,我只能以死抵命,這樣我才會安心,我是有罪的,必須要下地獄受罰。我走後,你一個人要好好的。
可是這些話,她卻說不出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沒臉說出來,如果讓月兒知道她是那樣的人,為了自己和家人活命就可以去害人,月兒是肯定會看不起她的,她的月兒雖然有些刁蠻,可一直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啊。
是的,李如意心中有愧。那日她在神秘宮女小曼的威脅下,終究還是選擇了做她手中的棋子,她按照吩咐將小曼給的藥偷偷撒在劉楚喬的枕邊,一日兩日三日,她日日擔驚受怕、承受著良心的責問,在親情和良知之間苦苦掙扎。
小曼偶爾會找上她,遞上一瓶藥粉,在她有絲毫退卻念頭的時候,不斷的用李家家人的性命相逼。李如意不敢有一點的違背,可是每次將藥粉撒在劉楚喬的枕邊時,她的心都會揪起來般,疼的要命。劉楚喬對她毫不設防,卻只會讓她更加的內疚不安。
長期的擔驚受怕再加上良心上的譴責,李如意病來如山倒,身子一天天的衰敗下去,仿佛已到了大限之期。但隨即李如意發覺,劉楚喬沒有絲毫受那藥粉的影響,孩子也無大礙,這點讓她稍稍放下心來,甚至天真的以為或許小曼給她的藥對孕婦和胎兒並沒有什麼影響,又或許有影響,只是劉楚喬身體好挺了過去。
正暗自慶幸了沒幾日,劉楚喬滑胎的消息便傳了來,李如意當時就昏了過去,她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之後李如意就病了,病的很嚴重,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劉楚喬是因為哥哥的死傷心過度才滑胎的,可是李如意清楚,定是她撒在枕邊的那些藥壞了事,劉楚喬滑胎的最終原因是因為那些藥,是她害了那對母子。
李如意心懷內疚和悔痛,便存了死的心思,可她好擔心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去,會不會激怒了神秘人,將李家的秘密說出去,還有季嬌月,沒有了自己她該多孤單?
可是,良心上的譴責沒日沒夜的折磨著她,她不敢睡覺,因為每次入睡她都會在夢中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追著自己索命。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知道是報應到了。
當晚季嬌月剛走,小曼就來了,李如意見到她宛如見到了魔鬼般,說話的聲音都帶了由衷的驚恐。「你又來干什麼?我已經听了你們的要求,我已經害死了兮妃的孩子,你們還要我怎麼樣?我求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說到後來,李如意失聲痛哭,似是要將長久以來的委屈、恐懼、內疚、憤怒通通發泄出來,她哭的那樣傷心、那樣絕望,仿佛是在向上天哭訴自己的不甘。
小曼不言不語,靜靜的等到李如意鎮靜下來,毫無憐憫的說道︰「主子對這件事不是很滿意,本來按照主子的計劃,你給兮妃下@藥的分量正好是在兮妃孕後第八個月是發揮,可現在日子提前了,主子的計劃只完成了一半。」
李如意完全懵了,她是女子,當然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孕婦在孕期時有種說法叫「八死七不死」,意思就是如果孕婦在懷孕七個月時出事,死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可如果是在八個月的時候出了意外,那麼孩子和大人多半都保不住。
原來,小曼的主子要的不止是龍子的命,她更想要的,是劉楚喬的命。
「所以主子交代了一個新任務。」小曼面無表情的拿出又一個小藥瓶,冷淡的說道︰「將這個放在兮妃的飲食或茶水里,這個很快的,她不會有痛苦,而且死狀看上去會和心悸而死一般,沒人懷疑到你頭上。兮妃傷心過度,心悸而死也是正常。」
「不。」李如意慘叫一聲,抱頭大喊大叫,「你們放過我吧,求你們放過我,我不要再去害人
了,我,我要將這一切告訴皇上。」
「告訴皇上?你敢嗎,別忘了藥是你下的,皇子也是你害沒的,你去告訴皇上他饒的了你嗎?雖然你是被威脅的,可找不到真凶皇上也只能拿你出氣,謀殺龍嗣是多大的罪名,你李家也得跟著遭殃。現在我們坐在一條船上,你想提前上岸,你覺得可能嗎?這四周都是茫茫大海呢。」
小曼微笑著將話說完,然後放下藥瓶,轉身離去。「給你三天時間,主子等著你。」
「啊。」李如意瘋了一般的慘叫,魔鬼,她們都是魔鬼,為什麼不放過她,她只想安穩的多活幾日,為什麼連這個簡單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她們為何非要將她拉入地獄。
李如意知道這一生都不能擺月兌,只要她活著一天,魔鬼就會如影隨形的在她身邊,呼嘯著向她張開血盆大口,一點點吞噬掉她的良心,終有一日她會變成她們的傀儡,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繼續下去的必要?李如意大聲慘笑著,仿佛沒了魂兒般,她找出早已備好的白綾,搬來椅子,系好白綾,將自己的頭緩緩套入。
腳下猛地一蹬,椅子倒地,身子懸掛半空。她就這樣結束了自己淒慘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