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地上。
女子衣衫襤褸,白色的中衣已經染紅且無法蔽體,那一道又一道的血痕,還有帶傷的肌膚,暴露在炎熱的空氣中。
只是女子絲毫不顧鞭打在自己身上的鐵鞭,仰起頭看著那不遠處的四方小亭,一抹不怕死的笑容緩緩溢出。
「住手!」不遠處的亭中,一聲嬌呵帶著火星兒傳來。
揚著鐵鞭的男子听到,喘了口氣,停下了手中的鞭。
這七月的天,果真熱的燥人。
「陸顏青,你笑什麼?!」不悅的女聲從遠處傳來,帶著怒意。
這丫頭的母親是當家主母,且如今都已經被她們整死了!
況且侯爺現今也不在,她倒要好好看看,這丫頭究竟還有何能耐?!
女子聞言,搖晃著站起身,看向亭中的幾個女子。溫溫的眼眸掃過每一個人,終于定住在一個一身水藍色長裙的女子身上,眼神瞬間冷然。
「你們說說,若是父親回來,看不到我母親,你們會有何結果?」一抹自信的冷笑伴著微弱的嗓音頓現,心里卻是對母親深深的愧疚。
娘,是女兒對不起你,女兒不能遵從您的遺願離開這里!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女兒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統統死掉,看著她們用自己的血來祭奠你的魂靈!
「哈!」一個身著大紅色衣裙的女子扯了扯身邊水藍色長裙女子的衣袖,「瞧瞧,這丫頭多傻呢!」說著眼光轉向陸顏青,「難道你不知道侯爺在這次戰役中失蹤了嗎?!」
陸顏青听到這話,眼光一滯,顯然是沒有想到屢戰屢勝父親竟會有如此狀況。
再一想,面前的事情突然清楚了。
也是,若非父親出事,母親乃是侯府當家主母,誰人敢誅?
若非父親出事,母親背後的靠山遠遠比這些人要牢靠得多,那些下人怎敢听從他們的話給母親下毒?
若非父親出事,母親一定是拼死也要自己留在這里,好護的自己周全,如何會讓自己離去?
……
原來,母親精明至此,卻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人生。
有的時候,她不願想卻又不得不想,母親當日為了父親廢了全身的武功,這又是否值得?若母親不是柔弱女子,又怎會有如此境遇?!
「呵呵……」淡漠的聲音輕輕傳出,陸顏青看了看面前的大娘與三娘。是啊,她們等這一日等了太久了,所以一旦到了這一日,除去她母親的愉悅已經遠超過了父親的死訊!
那身著水藍色長裙的女子名喚南宮月。她凝眸看著陸顏青的笑,突然眼眸一轉,「唉,我說你是怎樣了,原來是瘋了!那讓大娘送你個痛快?!」
南宮月眼中一閃而過憤恨。
還記得,嫁入侯府之前,她是宰相獨生女,父親視她如掌上明珠。
初入京城之際,她夜游靈湖,一曲將才情盡顯。從此多少人踏破她家門檻。
而她,獨獨相中了那個只知道舞刀弄劍的男人。
嫁入侯府之後,她本是相公眼中的智慧囊,相公視她如珠如寶。
可這一切是什麼時候都變了呢?
是她!對!就是她!柳言溪!
為了柳言溪,他不惜與皇上爭奪女人!
為了柳言溪,他拼死保下皇後姐姐要除去的青狼部隊!
而後,縱然柳言溪甘願進宮他仍是不放手!而柳言溪就是被廢打入冷宮,也不要他!這或許就是報應吧!現世報總是那麼快!
可他偏偏不懂放棄!仍是為了柳言溪,甚至是娶了她的貼身丫鬟柳落水!而那原因更是可笑!只是為了保護柳言溪與他情敵的女兒,陸顏青!
偏偏最讓南宮月無法接受的是,那個叫做柳落水丫鬟出生的女子,雖為側妃,行事作風都比自己犀利強勁!計謀才情都在自己之上!
輸給柳言溪,南宮月已經無法釋懷,為何還要再多這麼一個柳落水?!
陰狠的眼神卻突然柔和下來,南宮月想起昨夜里那個七孔流血而死的女子,心中舒暢一片。
柳言溪人在深宮,她動不了她分毫,可柳落水,如今再沒人護著!而今日……
南宮月將眼神定在陸顏青身上,她定要將這個柳落水連死都不放心的丫頭,陸顏青也狠狠打死!
她就算是狠心又如何呢?柳言溪,我這是為我皇後姐姐報仇!誰讓陸顏青是你跟柳落水最在意的人?!
想著,面色柔和的女子眼中厲色一閃。
她身邊那個身著大紅色衣裙的侍妾言卿見此一幕,猛地心頭一懼。
「父親只是失蹤你們便是如此大動靜,你們可曾想過,萬一父親回來……」
「他不會回來了!」南宮月猛的打斷了陸顏青,眼中的厲色毫不遮掩,「這不怪我!要怪只怪,他太護著你們了!你們早就該死!」
陸顏青一愣,隨後仍是笑。
原來,母親真把一切算的如此清楚。自己若是再不離開,便是真的要喪命于此了。
陸顏青抬頭,用力眯了眯眼楮,試圖看清面前的人。
四方亭中,南宮月的冷臉,言卿的嘲諷,陸嫣然的幸災樂禍,陸飲劍的視若無睹,還有……那張永遠只是低下的臉。
好!她陸顏青記住了!這侯爺府,她總有一日要回來,那一日,她陸顏青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猛的轉身,一個躍身,足尖輕點不遠處大樹的枝頭,幾個旋身消失于天際。
四方亭中的幾人顯然是沒有料到才十三歲,身體不好的陸顏青竟會武功。但只是一瞬間,陸嫣然同陸飲劍立刻飛身追去。
然,院牆外,陸顏青緊靠在牆壁上,看著天空中兩道身影躍過,嘴角竟還能揚起一抹調皮的笑容,臉頰的梨渦隱現。
她的母親神機妙算,豈是他們可以料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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