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丹秋陪著雲舒一起睡,雲舒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又怕吵到丹秋,只得盡量忍著。
丹秋並沒有睡著,她握住雲舒冰冷的手問︰「雲舒姐,女人一定要受這種苦嗎?」。
丹秋今年快十三歲了,也該來葵水了。葵水是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的,但是痛經卻不一定。
「你保養好身子,到時候就不會像我這樣疼了。」
丹秋又想起一件她一直不知道的事,問︰「雲舒姐,你的葵水是十四還是十五歲來的?我們在一起快兩年了,沒見你過生日,你今年十五了吧?」
雲舒一愣,她哪里知道自己這個身體到底什麼時候過生日?當時大公子收留她時,她隨口說了個十四歲,生日定的是大公子救她的那一日——三月一十六。
「嗯,十五了。」
丹秋突然臉紅紅的說︰「雲舒姐,十五就該嫁人了,你怎麼打算呢?若還在長安的話,大公子必定不會不管你,說不定還會讓你去他房里,可是現在,隔著幾千里,他想管也管不著……其實,我看沈大當家也挺好的,雖然他對你看起來一般,但是我听下面的人說,他總是在背後關照你呢!」
雲舒在黑夜里看了丹秋一眼,不由得覺得頭疼。就她現在這個身體,這麼早嫁人生子,在古代只有死路一條,她絕對不要這樣!而且不說沈柯是已有妻妾的人,只說她對沈柯只有「同事」之間的情誼,他們兩個也是不可能。
至于大公子……她總覺得他太小了……
這種問題,雲舒不想面對,先逃避幾年再說,于是她以攻為守,反過來打趣丹秋說︰「哎呀,丹秋也長大,學會思春了,你是不是看上沈大當家了,要不我就做一回媒人,讓你跟了他?」
丹秋臉上大窘,不依的怪道︰「雲舒姐!我是為你著急呢,你怎麼反倒取笑我,哎呀……不跟你鬧了,睡覺!」
丹秋轉身睡著了,雲舒卻怎樣也睡不著。她已經是第二次听到人提及她的婚事了,雖無人強迫她,可是若她一直孤身一人,只怕會惹來越來越多的非議,得想想怎麼辦才好……
入秋之後,一場秋雨一場寒,不過好在雲舒的身體卻好了很多,陸笠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
雲舒最近因听說十月在離婁煩不遠的馬邑城中有一場難得的熱鬧集會,正籌劃著想去看看。馬邑是匈奴和大漢互換商品的重要邊陲小城,秋收之後,附近的漢民會用糧食、布匹等生活用品跟匈奴人交換獸皮、牛羊或者馬,漸漸形成風氣之後,就固定了下來。
她來婁煩已有半年,最遠的一次也就是和丹秋去婁煩的小街上找人做夏天的薄衣,她之所以沒辦法出門逛街,一是事情多的難以抽身,二是女孩子外出很危險,沈柯一般不會同意她們去。
第一個難題還算好解決,雲舒因最近身體不適,手上的工作轉交了一部分給手下的兩位先生,雲舒看他們接手很快,做事也好,想來她不在幾天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唯一要解決的就是沈柯,她要得到他的同意才行。
這天收了工,雲舒在沈柯的屋外等他回來。
沈柯從山上玉石場回來見雲舒在風中站著,就皺眉對雲舒說︰「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怎麼還在這里吹風?」他是娶了妻的男人,雲舒的病因,他知道的比較清楚。
雲舒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說︰「我看時辰覺得大當家差不多要回來了,就在這里站了站,沒多久。」
沈柯見她故意等自己回來,想來是有事情要商量,就請雲舒進去,再吩咐人去傳飯,兩人索性一起吃。
「是賬目出了問題?還是錢沒有送來?」雲舒很少主動找沈柯,所以沈柯下意識的想到了一些很嚴重的問題。
雲舒搖頭說︰「不是,賬房的事情很順,沒什麼問題。」
「那你特地等我是為什麼?」
雲舒笑著說︰「我想請幾天假,再向沈大當家借車馬用一用。」
這一听就是要出遠門的,沈柯不由得追問道︰「你要去哪?」
「听說馬邑十月有集市,我想去趕集……」
沈柯一如之前回答雲舒的那樣,說︰「你有什麼要買的東西,派買辦去買就好了,何苦自己跑那麼遠?」
雲舒為了爭取這次機會,編了個謊言說︰「我的病看了這麼多大夫,吃了這麼多藥,每個月還是一樣疼。我听說匈奴人在醫女人的病上有些秘方,所以想趁這次機會去尋一尋。」
她偷偷讓陸笠給她開藥的事情,沈柯並不知道,這次听雲舒這樣一說,他倒不好阻攔,認真思考起來。他每月看雲舒那麼難受,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丹秋在洗衣服,盆子里的水跟血水一樣,不由得讓他覺得心驚膽顫。
想了一想,他便答應了,說︰「既然是去看病,那少不得要親自去一趟了。我安排點人跟你一起去,馬邑那里不比婁煩,經常會有匈奴人,要小心一些。」
見他答應,雲舒自然高興。回去之後,她就讓人找來馬六,跟他說要帶他一起去馬邑的事情。
馬六家里之前做販馬生意,雖然時運不好賠了錢,但這件事卻讓雲舒上了心。
再過幾年,劉徹就要對匈奴大肆用兵了,戰馬是絕不可少的東西。現在就開始準備的話,到時候必定可以賺不小的一筆錢。生了這個心思,她就想出資讓馬六出力,繼續做這販馬的生意。
說起馬,不得不承認,匈奴的馬的確好,她這次帶馬六去馬邑趕集,就是想看看能否跟匈奴的商人取得聯系,做筆買賣。
等到了十月,雲舒帶著丹秋、大平、馬六,由玉石場看護場子的十個武士護送,往馬邑行去。
丹秋也是被憋壞了,難得出一次山,她要多高興有多高興,大平最近被雲舒管教著學數學算術,也悶壞了,大家能一起出來,都很開心。
雲舒听著丹秋和大平在那里劃算要買那些東西,心思卻已飄到了馬邑,那個在漢匈大戰中,注定跌宕起伏的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