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香彌漫在車廂里面,開車暖氣的車廂跟外面天寒地凍的天氣猶如是兩個世界,夾雜著女子芳香的暖流在空氣中流蕩著。
這是從津門到京城的車子,上了京津高速,車子的速度逐漸快了起來,車窗上,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白霧,車里車外,兩個世界,兩種溫度,薄薄的車窗,此刻猶如白紗一般,生生的分開了兩個世界。
「老師若是知道黃市長也會參加他的生日,怕是會極為高興。」盛思韻眼波流轉,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嫵媚讓人不禁怦然心動,車廂里彌漫的香味從盛思韻身上飄散開來,極力邀請黃安國參加杜文平教授生日的盛思韻此次直接坐黃安國的車子一起進京,雙方要一同去參加杜文平的生日壽宴。
「我這個學生可不招老師待見。」黃安國笑了笑,自己這一學期沒去上過一堂課的學生,在杜文平教授的眼中,怕是跟那些不良學生差不了多少。
「那就不見得了,能有黃市長這樣的學生,不論是哪個老師,都應該會感到很光榮才是。」盛思韻掩嘴輕輕笑了一句。
在新區的一處拘留所里,獲準了探視兒子的張普跟著帶路的警察來到了接待大廳,張陽也早已由拘留所的民警帶到了大廳里,隔著一層玻璃,張普終于見到了自己兒子。
張陽的面色有些憔悴,除了精神有些不好外,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看到張普出現,張陽的神色明顯激動起來,揮舞著雙手,似乎急于跟張普說些什麼。
看到自己兒子沒啥不正常,張普心里微微松了口氣,玻璃是隔音的,張普也急切的想跟自己兒子講話,低頭尋找著能夠讓雙方通話的對講機,卻發現原本應該是安放對講機的玻璃窗前空空如也,仔細一看,還能看見上面有拆卸的痕跡,明顯是臨時被拆下來的。
「李局長,我連跟自己兒子講話的權利都沒有嗎?」張普已經猜到了些什麼,臉上隱隱有些怒色,轉頭同親自跟他過來的李江平說著。
「張董事長,讓您跟張陽見面已經是違反規定了,你們不能再通話了。」李江平瞥了張普一眼,為難的搖著頭,「還請張董多多體諒我們的工作。」
張普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李江平也不遜色,今天這本是一場普通的探視,李江平生怕出點啥意外,仍是親自跟過來了,只讓張普父子見面,不讓兩人有任何溝通的機會,這也是為了防止兩人能夠互通消息,雖說在場有警員盯著,辦案人員也完全可以在對講機里安裝監听器,但誰知道父子雙方是不是會有什麼暗語,所以臨時將犯人和親屬間通話的對講機都拆卸掉,黃安國可以說是謹慎到骨子里去了,才會如此做,這樣一來,既沒駁了周邰升面子,也讓張普無話可說。
「好,好,我體諒你們的難處。」張普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若不是兒子現在在公安局手里,張普平日里還不見得能將李江平這個分局局長看上眼,如今卻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探視緊緊維持了不到兩分鐘,張普看著自己兒子在玻璃窗那邊吱吱呀呀的做著手勢,根本不知道兒子想暗示些什麼,望著那層厚厚的,連子彈都射不穿的玻璃窗,張普甩頭走出了接待大廳,急促的腳步聲依稀可看出其此時的心情有多憤怒。
「張董,不再多看看貴公子?」李江平跟在張普的後面出來,走在前頭的張普听到李江平的這句話,眉頭急速抖動了幾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普平息著自己的怒氣,臉上生生的擠出一點笑容,「不用,我相信小陽是無辜的,很快就會出來,希望你們公安機關盡快審查,給小陽一個清白。」
「會的,我們公安機關會加快偵破力度,貴公子相信很快就能出去。」李江平微微笑著附和著,注視著張普的側臉,李江平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這個在津門有錢有勢的大富豪還不知道能夠風光多久。
出了拘留所,李江平同張普握著手,「張董事長,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送您了。」
「李局長有事盡管去忙,今天還勞駕李局長跟著走一趟,我已經十分過意不去了。」張普盡管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臉上依舊是同李江平客氣的說著話。
送走了張普,李江平轉身便返回拘留所,今天讓張普過來探視,接下來,張陽肯定又要再轉移一個地方關押,李江平這是為了以防萬一,若是出點差錯,李江平擔心自己那很有可能就要到手的新區公安局局長的帽子是不是會飛了。
「老爺,見到少爺了?」司機是張家的管家張富,在張家,張富也唯獨只給張普開車,看著後面的張普臉色鐵青,張富知道此次探視,恐怕沒有想象中的順利了。
「見是見到了,可惜跟沒有見一樣。」張普臉上閃過一絲狠厲,「公安局抓小陽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如果真的是上次的事情餡了,現在恐怕連我都不能安然的坐在這里,但要是排除了這個原因,會有什麼大事值得公安局這邊頂住這麼大的壓力,抓著人不放。」
張普心里雖是憋了一肚子火,卻並沒喪失理智,能夠白拼下這麼大的一份家業,張普除了有蛇吞象的膽子,也有著過人的智慧。
「老爺,照我們打听來的消息,真正的關節是黃安國那里,命令是他下的,我們找關系給公安局施壓,基本上也都是被他頂回來,您說會不會是少爺干了什麼得罪黃安國的事了?」
「就算是小陽干了什麼得罪黃安國的事,黃安國至于如此大動干戈嗎?」張普搖著頭。
「老爺,那現在怎麼辦?要照原來的計劃還是?」張富小心的開著車,不時的回頭看看張普的神情變化。
「你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就差老爺您一句話。」
張普微點著頭,臉色變幻著,此刻他的心里亦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阿富,你說若是我們謀害張越凌的事情被查出來,我們會有什麼下場?」張普盯著前面的座椅發呆著,突的怔怔的問道。
「真要被查出來,到時候怕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我們,上面那些人,要捏死咱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張富疑惑的轉頭望了張普一眼,有些奇怪對方怎麼突然問出這個明知道答案的問題來。
「是啊,咱們就是錢再多,在上面那些人眼里,也跟螻蟻沒啥區別。」張普低沉的喃喃自語著,轉而,張普的臉色瞬間陰沉,「王維現在已經被中紀委的人帶走,咱們跟他之間的那些牽扯,相信他不會吐出來,除非他自己也想把牢底坐穿,至于謀害張越凌的事,真要是被查出來,我們就真的是死路一條,除了槍斃怕是都沒啥罪可以判咱們了,哈哈。」說著說著,張普竟是有些神經質的笑起來。
「老爺,那您的意思是?」
「小陽的事情弄得公安局如此的大動干戈,我們不能不防吶,萬一真的是因為張越凌那件事被查到咱們頭上,哪怕是現在只是有一點點懷疑,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張越凌的事真被查出來,我們是死路一條,再加個謀害黃安國的罪名,也是死罪,反正咱們的頭就夠砍一次,不怕多來一條死罪,至少總比我們現在坐以待斃好。」張普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狠厲。
「我明白老爺的意思了。」張富點了點頭,「老爺,哪怕事情真的到了最壞的地步,我賤命一條,自己去把所有罪名扛了,一定會讓老爺跟少爺平安無事的。」
「阿福,你跟了我也有十幾年了吧。」
「嗯,有十幾年了,要不是老爺,我們一家人早都餓死了。」
張普怔怔的點著頭,沒有說話,十幾年,彈指一揮間,他也從一個小商小販成為今日名動津門的大富豪,只是在資本的快速擴張階段,干了大量侵吞國有資產的事,從那會到現在,就猶如一只腳陷進了泥潭,再也拔不出來,如今的情況,張普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回想著以前雖然清貧,但卻相對快樂的日子,張普前所未有的迷茫起來。
張富並未注意到張普的神色變化,此刻張富正在琢磨著之前早已準備得萬無一失的計劃,「老爺,現在黃安國跟盛總到了京城,是不是等黃安國回來後再?」
「嗯,等黃安國回到津門後再動手,只要黃安國一離開京城,就讓盛思韻馬上打電話回來。」張普點了點頭,「至于耿東嘛,事後盡全力的從海上送他出境。」
「怎麼,老爺真想讓耿東離開?」張富神色一驚。
「哼哼,耿東知道了那麼多事,他要是活著,我們就該睡不著覺了。」張普眼楮眯了起來,「讓耿東從海上蒸發,比在陸上動手安全多了,你明白怎麼做嗎。」
「嘿嘿,老爺您放心,我知道怎麼辦了,偷渡出境嘛,偶爾出現偷渡的人死在船上也是正常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