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倩女怔了半晌,終于莞爾一笑,接過燒雞,點點頭道︰「好吧,不過說好啊,是老天爺送我的,我不欠你的。」
葉九淡然一笑,暗道這小魔女倒也可愛,放過刁蠻的大小姐脾氣且不說,偏偏十分倔強、氣硬。
小茉看不過去了,又燒了一只松雞,嘆道︰「吃死她好了,公子何必這麼好心,給她吃的倒也罷了,還不領情。」
許倩女撕下一只雞腿,遞給小茉,倒大方的很,笑道︰「你不用故意氣我,才不中你的計呢,我只問你,你吃不吃呀?」
小茉一把奪過,淡淡的道︰「當然吃嘍,有吃的怎能不吃?我才不像我家公子那麼好心哩。哎,也不知是誰得了便宜就賣乖,公子借著老天爺送你只燒雞就窮大方起來了,高興成那樣。」
許倩女不和她辯解,只管吃著自己的燒雞,偷眼一瞧葉九,也撕下另一只雞腿還有雞翅,遞給了葉九,笑盈盈道︰「喏,老天爺送你的,不吃白不吃。」
葉九目光與她一踫,暗嘆自從見到她以來,光只看過她哭了,還有生氣的樣子,她笑起來果然很甜,葉九呆了一呆,接過雞腿和雞翅,默然不語。
也許,惟有燒雞的美味,才能讓小魔女許倩女忘掉暫時的煩惱,因為很久以來,許倩女身為許家大小姐,既是爹爹白衣神劍許千吟的掌上明珠、魔道群魔也如對待公主一般的眾星捧月,更有手下丫鬟眾多,平日里想吃一頓篝火邊燒的野味也沒有機會,今夜雖然是落入了敵人手中,難得荒山野嶺、幕天席地的燒些野味來吃,又新奇又有趣,仿佛一切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葉九見了她開心的樣子,反倒有些憂愁了,默然了半晌,轉動火上的野味,也津津有味的吃著,只可惜心境卻大不一樣。和小魔女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索性樂得豁出去了不同,葉九心中終究有些苦澀之意。
相處了不到一日,但葉九對許倩女的脾氣已經十分了解了,如此倔強刁蠻、喜怒無常又有些可愛的小魔女,偏偏是仇人之女,令葉九惟有嘆息。
小茉卻不時提醒著許倩女道︰「喂,小魔女,別得意忘形,你是來做丫鬟的哦,燒火添柴,別光顧吃了。」
許倩女瞪了她一眼,嘆道︰「好好的,被你一說,真吊胃口,哼,不吃了,添柴就添柴。」
小茉見她生氣,十分滿意,問公子道︰「今晚我們只有在這里風餐露宿了,明日一早呢,公子作何打算?」
葉九沉吟道︰「估計大師兄、大師姊他們應該擊退了魔道群魔,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天台。」
小茉笑道︰「哎,公子,好容易趁著這個假公濟私的機會,又有小魔女服侍,我們不如先四處游玩一番,如何呀?」
葉九一怔,失笑道︰「游玩?這荒山里,景致差著天台遠哩,有什麼好玩的。」
小茉搖搖頭道︰「不然,我們往西遁走也有幾百里了,想必是快到仙居地界了。我們明早先尋了官道,打听問路,也去仙居縣城里轉轉,住上了三日兩日,又能避開許千吟的追尋,豈不甚妙?」
葉九笑道︰「明早再說吧,呵呵。」
等到吃過了野味,葉九道︰「小茉,早些休息了,我們最好鋪個草席。」
小茉尋了些干草來,給公子鋪了草席,笑道︰「公子,今夜荒山野嶺的只能將就嘍,嗯嗯,夜里風寒露重,火堆邊兒也不見得有多暖和,不如我與公子睡在一處吧。」
說罷小茉也不客氣,蜷著身子靠著公子躺了下來,閉上了雙眸。
葉九自然是絲毫不以為意的,輕輕解下長衫來替小茉蓋上。
許倩女卻是瞪大了眼楮,吃吃的道︰「哦!原來你們主僕親密的很呀,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與妖女相擁而睡,呸呸!真不害臊。」
小茉睜開雙眸,秀眉微蹙道︰「你在說誰?哼!我靠著公子睡我的,管你何事?是羨慕了還是嫉妒了?你想找個人靠呀,還沒有呢!不許打擾我休息。」
許倩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尋了些干草來鋪上,在火堆的另一邊躺下,仰望星空,幽幽的嘆了口氣。
小茉拉了長衫的衣角,也給公子蓋上,柔聲道︰「公子也早些睡吧,累了一天了。」
葉九和小茉也不再理會許倩女,偎在篝火旁,放心的睡了。
許倩女從未荒郊露宿過,再加上羅衫薄、風寒露重,火堆邊上也比不上葉九和小茉相擁在一起暖和,輾轉反側,心事重重,哪里睡得著,許倩女回頭見葉九和小茉睡的沉穩,呼吸均勻,索性輕輕的披衣而起。
火堆外是黑沉沉的荒山夜色,許倩女本待一走了之,但看著漫無邊際的長夜,看不到盡頭的山巒,到處都是黑暗和沉寂,再加上中了小茉的花毒無法聚攏真力,還有體內的斷腸草等劇毒,實在是無路可走。
小茉早已發覺,一直裝睡著,看許倩女到底敢不敢走,輕輕推了推公子,遞個眼色,抿嘴一笑。
葉九見了許倩女對著沉沉的夜色,很是孤獨冷清的倩影,輕輕嘆了口氣。
許倩女驚覺,一回身,見主僕兩個都在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許倩女奇道︰「咦?你們兩個是在裝睡呀?難道還放心不下,怕我跑了不成?」
小茉悠然道︰「這深山老林的,你藏起來躲過我們容易的很呀,為什麼不跑呢?是不是怕黑?」
許倩女淡淡的道︰「我倒是想跑,承蒙小茉姐所賜,中了兩樣兒毒,哼!想跑也跑不了,你們放心好了。」
小茉嘻嘻笑道︰「小魔女別生氣,我只是提醒你哦,山嶺阻隔,長路漫漫,你失了內力,當然跑不了了,離開我們反倒危險。」
許倩女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當我是傻姑娘麼?又威脅我做甚!」
葉九嘆道︰「我只是奇怪,夜深了,你怎麼不睡?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很不符合你刁蠻的風格呀?」